宋星辰說:“方便討論。”說著他拿出了約好要帶來的資料。
沈晶晶走進教室,看到的就是宋星辰和袁寧在討論習題,郝小嵐在一邊旁聽。郝小嵐眼尖地看見她來了,高興地朝她招手:“晶晶你來了!”
沈晶晶看著她,點了點頭。換成以前她連頭都不會點,但經曆過郝小嵐的猛烈攻勢,沈晶晶學乖了,多少會給郝小嵐回應,免得郝小嵐一直追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是不是不開心啊”“要不要我陪你去校醫室啊”之類的。
袁寧和宋星辰也停下來和沈晶晶打招呼。
大半天又愉快地過去了。
活動課上課前,袁寧正要收拾書包,突然看到自己抽屜裏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活動課後能不能到天台等等我,不過我希望你可以一個人來”。
袁寧一愣,認出了這是沈晶晶的字。想到沈晶晶黑沉沉的眼睛,袁寧的心好像也沉甸甸的。
活動課結束後還有一段時間才放學,學生可以自由活動,參加一□□育鍛煉。袁寧握著紙條,對郝小嵐和宋星辰說:“今天我不去圖書館了,你們去吧,我有點事。”
郝小嵐沒想太多:“好!”
袁寧往教學樓那邊跑,扶著樓梯上了天台。天氣很好,大家都在操場和圖書館那邊活動,天台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見不到。袁寧有點害怕,但想到沈晶晶需要自己幫忙,又勇敢地壓下心裏的忐忑,抬腳邁過門檻,他邊往外走邊喊:“沈同學?沈同學?你在嗎?你在哪裏?我來了!”
天台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聲響。隻有幾隻鳥兒撲棱著翅膀飛下來,落在天台寬闊的欄杆上啄石上麵的麵包屑。袁寧上前問:“鳥兒你們看見過一個女孩兒嗎?比我高一點,看起來不愛笑的。”
鳥兒們自顧自地啄著麵包屑,不害怕他,但也不理他。袁寧正要看看有沒有能聽懂自己說話的樹木,卻聽身後的門哐地一聲關上了,接著是上閘、上鎖的聲音。
袁寧呆了呆。
這時旁邊的老樟樹上傳來一把滿是嘲笑的聲音:“我見過那樣的女孩兒,她每天都會上來喂鳥,還一隻想哄我下去吃。我可不愛吃這些幹巴巴的東西,我愛吃香甜的榛子。”
袁寧轉頭看去,原來是隻漂亮的鸚鵡。它覆被著藍色的羽毛,胸前有一抹亮黃,頭上也長著皇冠似的長羽。它直挺挺地站在那兒,腳下的樹枝仿佛成了它華貴的王座。見袁寧朝自己看過來,鸚鵡驕傲又不屑地鄙夷,“你居然傻乎乎地跟那些麻雀說話,我就沒聽過會說話的麻雀。”
袁寧不太理解:“為什麼麻雀就不會說話呢?”
鸚鵡說:“因為它們每天都嘰嘰喳喳地傻樂。”它優雅地掃了掃自己的右翅,像個正在拂去自己肩上灰塵的紳士,“它們沒有腦子想別的,隻想著吃吃吃,就算是十幾二十層高的地方,隻要在窗台上擺上點米粒,它們就會傻乎乎地飛上去吃,也不怕被別人抓掉。如果你也是這樣的人,那麼你就會發現語言和學習都是沒必要存在的,隻要會嘰嘰喳喳地和同伴分享得到食物的喜悅就好。”
小麻雀聽不懂自己被嫌棄了,吃飽後飛到了樹枝上,繞著鸚鵡蹦蹦跳跳,張著嘴巴嘰嘰喳喳地歡叫起來。
鸚鵡臉上滿是不耐煩,嫌棄地對袁寧說:“看,就是這樣,簡直吵死了。”
袁寧說:“它們很喜歡你!”
鸚鵡說:“喜歡又怎麼樣,又蠢又吵鬧。”
袁寧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喜歡呆在這裏呢?”
鸚鵡一滯。它昂起脖子說:“誰喜歡呆在這裏了?我去過的地方可多了。以前我住在一個金燦燦的地方,底下鋪著柔軟的毯子,每天都有人剝好瓜子放在我麵前讓我享用。”
袁寧想了想,問:“是鳥籠嗎?”
鸚鵡說:“你們人類是這樣叫的。”
袁寧說:“那後來呢?你為什麼飛到這裏來了?”
鸚鵡說:“雖然住著很舒服,但人類實在太愚蠢了,一直在我麵前重複同樣的話,還覺得我學不會。誰要學那種話呢?我為什麼就一定要重複他們的話,而不能自己說話呢?有次他們忘記把門關上,我就飛了出來。這裏有許多向日葵田,離這兒不遠的地方還有個榛子林,我可以找到足夠的食物。雖然生活不如以前舒適,但我更討厭和愚蠢的家夥生活在一起。”說完鸚鵡睨了袁寧一眼,仿佛在說“你也是愚蠢的家夥”。
袁寧覺得在這鸚鵡先生眼裏就沒有不愚蠢的。他說:“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喜歡呆在籠子裏。”
鸚鵡說:“可是你們不是一直呆在籠子裏嗎?”
袁寧茫然。
鸚鵡說:“你們每天都從家裏出發來到學校,然後又從學校回到家裏,經常會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在裏麵吃飯、睡覺、學習。你們過的生活,和我在籠子裏過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同呢?等你們長大了,你們又得開始工作,每天在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來回,吃飯、睡覺、工作,永遠都沒有多少變化。”
袁寧陷入沉思:“好像是這樣的。”
鸚鵡又掃了掃自己的左翅:“對,就是這樣的。”它有些得意,“所以我離開了籠子,你們卻還在裏麵。”
袁寧忍不住說:“如果你能見到象牙,一定會和象牙成為好朋友。”
“象牙?”鸚鵡很不屑,“那種會被用來做成藝術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和那種東西成為好朋友!”
“不不不,”袁寧說,“象牙它是一棵花兒,開的花白白的,可漂亮了!”
鸚鵡覺得這簡直聞所未聞。它說:“你是說一棵花兒叫象牙?一棵花兒也有名字了?”
袁寧不解:“為什麼沒有呢?”
對上袁寧滿含疑惑的眼睛,鸚鵡不以為然地說:“也就是你這種小孩子,才會給一棵花兒起名字吧!那種逢年過節買回家應應景,節後就被無情扔掉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有名字?”
袁寧反駁:“不是我起的,是象牙告訴我的。我問象牙它叫什麼名字,象牙就跟我說它叫象牙。”他頓了頓,“不過象牙當時也說,花兒是不會有名字的。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