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輕輕推動落地窗, 推開一道縫隙。它口裏叼著個果子, 也許是因為燈光微暗的關係, 袁寧發現那果子竟泛著些許光暈。袁寧愣了一下, 再仔細一看, 發現那果子裏有股奇異的生命力正緩緩流動著, 像流水, 也像心跳。這果子不簡單!
小黑仰頭看了看袁寧,又看了看滿臉困窘的招福,口一張, 果子一骨碌地滾下地,恰恰滾到了招福腳邊,晃啊晃, 打了個轉兒, 挨著招福的前爪不動了。招福更困窘了。小黑每次出去都會給它帶不同的果子回來,盛情難卻之下, 招福也都有嚐嚐看, 味道真的很不錯。小黑對它這麼好, 它卻揭穿小黑偷偷跑出去的事……
招福說:“謝謝。”它還是憂心忡忡, “可是外麵的世界那麼危險, 你又那麼小, 不應該自己跑出去的。要是你出了事兒,大家都會很傷心。”
小黑仰頭看著招福,金色的瞳仁毫無波瀾。就城裏這些貓貓狗狗, 壓根傷不了他。至於城裏的人, 那更是沒辦法追上他的,他們喜歡吃肉,不愛運動,骨骼和肌肉都有退化跡象。小黑轉頭望向袁寧。
它沒有準備袁寧的果子。它記得人類的食物和它們的食物是不一樣的。當年它抓了些雀兒去送給袁寧的爸爸媽媽,卻把袁寧媽媽給嚇壞了。這些果子它們可以吃,袁寧卻不一定能吃。
小黑拍了拍自己的前爪,重新與招福對視:“你的身體正在衰老,得多吃些。不過城裏太少,下次我去遠一點的地方給你找。”它生於大山、長於大山,常年與大山為伴,大山也願意把自己的一些秘密告訴它。這些果子就是其中之一。它不能說話,卻能和招福它們對話——隻要它願意的話,它要說的話就會出現在招福它們的腦海中。
招福被自己腦海裏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準確來說那並不是聲音,但它就是清楚地知道那是小黑在跟它說話。招福震驚:“你、你怎麼會在我腦袋裏說話?”
小黑不吭聲了。
招福震驚過後才回過味來。小黑說它正在衰老,得多吃些,難道這種果子還能減緩衰老——甚至改變已經衰老的身體?招福說:“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你不用為了我特意跑太遠。要是你出了事的話……”
小黑扭過身體,爬到自己的小窩裏,用圓溜溜的屁股對著招福,意思是它懶得再和招福說話。
要是招福出了事的話,袁寧會很傷心的。隻要找到足夠的果子,招福就會和它一樣又強大又健康。
招福把小黑說的話告訴袁寧。袁寧愣住了。他跑到小黑麵前把小黑抱了起來:“謝謝小黑!我明天中午給你曬小魚幹!”
小黑被袁寧摟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它一爪子拍在袁寧臉上,嫌棄地把袁寧推開,瞥了袁寧一眼,意思是“我不稀罕”。
袁寧明白招福說的“在腦袋裏說話”是怎麼回事了。袁寧說:“其實小黑你是可以跟我們說話的對不對?”
小黑從袁寧懷裏跳回小窩,趴在那裏看著袁寧,見袁寧執著地盯著自己看,才勉強擠出兩個字來:“可以。”不過沒什麼必要說話,直接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是很方便嗎?
袁寧關心地問:“你每天都是出去給招福找果子?”
【不是,順便而已。】小黑看著袁寧,要說的話直接從眼睛傳達給袁寧。
“……”
【我出去逛逛,認識一下這邊的動物們。】
“原來是這樣啊!”袁寧明白了,“搬到新地方是應該和鄰居們打招呼的!大哥現在住的地方周圍也有很多很好的鄰居呢,可惜大哥太忙,我又不常去,沒辦法好好認識他們。”
【……】小黑一點都不想告訴袁寧,它確實是和領居們“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後,大家都對它很友好,就是有點怕它而已。沒什麼,反正以前鄰居們也都怕它。
袁寧鍥而不舍地和小黑聊天:“吃了小黑你找回來的果子,招福它就不會變老了嗎?”袁寧其實想問的是“招福是不是不會像謝爺爺一樣突然就沒了”,卻又不想把這樣的話問出口。生老病死、生離死別,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不一定。】小黑也拿不準,給了袁寧一個比較保守的答案,【應該有用。】反正它覺得自己身體很好,一點都沒有衰老,也一點都沒有退化,最好的證據是幾乎沒有不怕它的動物!
光是“應該有用”,已經夠讓袁寧高興的了。袁寧又問:“小黑你也需要吃這些果子嗎?我們要是找一些種子把它們種到‘夢’裏麵,是不是可以種出同樣的果子——那樣的話,小黑你就不用到處去找了!”袁寧越說越覺得可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黑你能找到它們的種子或者小樹苗嗎?人參寶寶們一定會把它們照顧得很好的!”
小黑對袁寧這個提議非常心動。它對“夢”裏的那幾株蓮花很感興趣,那麼濃鬱的“生機”是它第一次見到。如果吃下它的話,一定可以更強大吧!不過那是袁寧喜歡的,小黑早就不再打它們主意。如果可以種出招福需要的果子,它也能嚐一嚐吧?
小黑砸吧一下嘴,覺得果子甘甜的味道已經充滿整個口腔。為了在招福的五髒出現實質化的毀損之前護住它們,它都好些天沒有嚐過半個果子了。袁寧不讓它吃太多煎魚,說是吃多了不健康,也不讓它生吃,曬在陽台說要做成小魚幹給它當零嘴。它每天就看著那些還沒曬好的小魚幹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就是不能吃!
小黑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解決吃飯問題。煎魚不給多吃,果子總要管夠!沒有力氣怎麼去和別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