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2 / 3)

所以,沒有不正常。

章修嚴說:“進來吧。”

敲門的自然是袁寧。他關心地看著章修嚴:“大哥,你今天不跑步嗎?”雖然天氣已經有點冷了,但他還是想和大哥一起出去鍛煉啊!

對上袁寧關切的目光,章修嚴的心仿佛被灼傷了。他搖頭說:“我今天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袁寧跑過去,臉上滿滿的都是擔心:“大哥你不舒服嗎?”說著他就要伸出手去探章修嚴的額頭。

即使袁寧的手還沒有觸碰過來,章修嚴也能感受到上麵暖暖的溫度。暖暖的、軟軟的手掌——

章修嚴下意識地避開了袁寧的靠近。

氣氛一下子靜滯下來。

袁寧心跳如擂鼓。他望著章修嚴,發現章修嚴臉上有著不自然的閃避。袁寧想起萊安那天說,當一個人心虛的時候即使什麼話都不說,他的眼睛、他的皮膚——他的上肢和下肢,他的耳朵、他的嘴巴——都是會說話的。

大哥發現了!大哥一定發現了什麼!

大哥一定討厭他了,大哥最討厭不聽話的小孩——討厭明明大家都已經很好很好,卻還是想要更多的壞小孩——

袁寧退後兩步,踢到了一旁的廢紙簍。他看見了裏麵的禮物包裝,還有淩亂的素描紙和萊安的“成人禮物”。袁寧來不及細看,嘴巴已經被僵掉的腦袋牽引著說出僵硬的話來:“那我去跑步了,大哥你不舒服的話要好好休息。”

章修嚴緩過神來,點了點頭,說:“去吧。”

袁寧跑出了家門,隻見路旁的花兒被霜凍住了,看起來蔫了吧唧的。秋天了,大家都不太有精神,樹葉落了,花了蔫了,小動物們也漸漸銷聲匿跡,都準備躲起來度過漫長的寒冬。

如果沒有儲存到足夠的糧食和脂肪來度過寒冷的冬日,是會被凍死的。人的感情也一樣,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有能力守護它、有能力經營它的時候,那麼它注定會中途夭折,永遠都不可能開花結果。

袁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沿著熟悉的人行道往前跑去。一路上遇上不少老熟人,都在問:“喲,寧寧回來了?”“寧寧怎麼一個人?”“寧寧你大哥呢?你四哥也還沒回來?”

袁寧一一答了,往前跑去,有些心不在焉,差點摔了一跤。他穩住心神,繞著湖跑了三圈,跑得雙腿酸酸麻麻才往回走去。走到離家不遠的那棟別墅門前時,袁寧聽到一聲尖銳的喇叭聲。他抬眼看去,發現前方的斜坡上有個小孩呆呆愣愣地站著,看著一輛車往他衝來,竟不知道閃避!

司機也很著急,踩了刹車還是止不住不斷下行的車子。

袁寧呆了一下,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把那小孩護在懷裏往一邊帶。他倆齊齊摔在一旁,袁寧的右臂擦傷了一片。

尖銳的刹車聲在袁寧耳邊響起,袁寧轉頭一看,那車子艱難地停在剛才小孩站著的位置,還往前碾了一段路。如果小孩一直站著不動的話恐怕已經被念了過去!

司機忙下車查看,驚魂未定地問:“孩子你沒事吧?這娃兒怎麼回事?我一直按喇叭都不躲,要不是你把他帶到一邊可就糟糕了。”

袁寧右臂火辣辣地疼,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這孩子好像住在前麵,我們把他送回去吧。”

司機是給這邊的住戶開車的,也經常出入這兒,經袁寧一說也認出了那呆呆愣愣的孩子。他們把小孩往前麵的別墅送去,一個保姆模樣的婦人就惶急地找了出來。看到小孩的一瞬,婦人驚慌的神色才緩和了一些,上前拉住小孩說:“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可把我給嚇壞了!”

司機把剛才發生的驚險一幕告訴婦人。婦人連聲向袁寧道歉,說道:“這孩子和普通孩子有些不一樣,一直都不會開門的。沒想到我剛才隻是一轉身他就自己出來了,我找了半天才想到他可能在外麵。娃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袁寧搖了搖頭,和對方道了別,一個人往家裏走。他剛才已經認出來了,那也算是他認識的小孩,是沈晶晶的弟弟,從小就被診斷為自閉症,看了許多醫生也一直沒好起來。

這世上的不幸實在太多了,相比之下他是多麼地幸運。他有健康的身體、有疼愛自己的家裏人、有很多很多的好師長和好朋友。那麼一點點難過、那麼一點點惦念,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他以後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也許會喜歡上另一個人——或者是個女孩,又或者是個男孩。和他一直以來都清楚知道地那樣,他和大哥會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方向和未來。

所以,大哥知道了沒什麼不好——大哥討厭他了也沒什麼不好。

比起他差勁的自控力,大哥肯定比他好很多,以後他回家的次數少一些,大哥回家的字數也少一些,那種莫名其妙卻根深蒂固的依賴和渴望就會慢慢淡去。

袁寧平複好心情,推開門走了進屋。他覺得右臂很疼,跑去找了些藥準備塗上。隻是傷在手臂上,他自己塗起來有些不太靈便。

這時章修文起床下樓來了。

袁寧連忙向章修文求助:“三哥,你來幫我消毒一下傷口塗點藥好不好?”

章修文關切地走了過來,問他是怎麼傷著的。

袁寧把剛才的意外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章修文無奈地揉揉袁寧的腦袋:“跑個步都能遇到這種事,除了你也沒誰了。”他已經放棄讓袁寧少管這些事情,畢竟袁寧肯定不可能聽勸。

章修文把袁寧拉回房間,讓袁寧把外套和上衣脫掉。房間裏比較暖和,關緊門窗後袁寧也不覺得冷,他乖乖照做。因為剛才送小孩回家花了些時間,滲出的血有些已經凝結在傷口上,把傷口和衣服黏在一起,脫衣服的時候那種火辣辣的疼感比剛受傷時還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