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辰沉默。
他也在家裏的安排下提前接觸過不少事情,知道袁寧說的是事實。袁寧還是好的,根本不必考慮家裏的立場,而他作為家中最受重視的第三代,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宋家,每次做決定時都得再三衡量。這還是剛剛開始,以後會怎麼樣呢?
如果有一天宋家的立場和袁寧的立場相反,他作為宋家第三代繼承人,是站在家族這邊還是站在袁寧這邊?
郝小嵐感覺車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她平時活潑得很,實際上卻是個敏感的女孩,哪會嗅不出這種沉默之中潛藏著什麼。他們一起從小孩子變成半大少年,又一起從半大少年邁過“成年人”的關口,成長帶來的不僅僅是成熟與理智,還有時不時掠過心頭的不安和彷徨。
郝小嵐最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哪怕隻是想想三個人有分道揚鑣的可能,她就能難過到哭得稀裏嘩啦。她一把抓住袁寧和宋星辰的手,堅定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變的!”
袁寧眼底有著暖洋洋的光芒:“對,不會變的。”
宋星辰也“嗯”地一聲。即使將來他們有分歧,也可以坐下來好好談的,到時要麼袁寧說服他,要麼他說服袁寧,兩個人求同存異地糅合一下兩邊的想法,說不定還能走得更穩。
到底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三個人表過決心之後又愉快地說起話來,把剛才突然的沉重拋諸腦後。牧場離省會那邊不算太遠,約莫半小時車程就到了。郝小嵐看到一望無邊的牧場就哇地一聲,震驚地睜大眼:“這比雲山那邊要大好幾倍吧?”
袁寧點頭:“不算森林那邊的話,雲山確實小很多,畢竟這邊是要跑馬的。”
郝小嵐說:“雲山那邊不是也養了馬嗎?”
宋星辰見多識廣,解釋道:“這邊是養的是烈馬,用來比賽的那種。昌滄這邊的賽馬節快開始了吧?”
“就是這幾天的事,不過馬賽會持續整個夏季,到夏季結束才會選出最厲害的馬兒。”袁寧說,“現在羅哥才剛接手這個牧場,雖然有現成的馬和現成的騎手,但還是沒多少拿第一的希望,羅哥最近正琢磨著怎麼培育更厲害的賽馬!”
這時牧場工人的孩子們放學歸來,歡脫地跑回牧場。一個年長而豐腴的女人為他們準備了美味的馬奶,是仔細處理過的,口感酸香。孩子們咕嚕咕嚕地喝完,又去纏著諾敏要騎馬,諾敏脾氣火爆,對孩子們卻很有耐心,帶著一群小孩在牧場裏溜起圈來。
郝小嵐看得眼熱不已,卻被袁寧塞了一碗馬奶。
宋星辰也是同樣待遇。
負責做馬奶的年長婦人含笑看著三個外來的孩子一口一口把馬奶喝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牧場的生活。每一天要做的事幾乎都是一樣的,可是這些孩子卻一天天變得不一樣。她沒有自己的孩子,沒有太多遠大的思想與念想,她覺得看到有人喜歡喝自己做出來的馬奶就很高興。
聽郝小嵐問起牧場的馬奶為什麼這麼好喝,年長婦人又細細地給郝小嵐說起怎麼把馬奶從最好的母馬身上擠進潔淨漂亮的木桶裏,怎麼把馬奶裏不好的東西去除幹淨,怎麼讓它的口感變得更細膩、更美味。
袁寧三人聽得津津有味。
到接近午飯時間,諾敏才帶著孩子們回來。諾敏急匆匆地跑過來,朝正在向袁寧三人介紹馬匹喊道:“爺爺,我們發現了一隻鷹,一隻受傷的鷹,它落在水澤那邊,滿身都是血,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