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殿下睜開眼,轉頭看著袁寧安靜的睡顏。袁寧睡相很好,不鬧騰。他昨晚又陸續接受了一部分記憶,了解了他與夢裏那小孩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所以越發覺得這樣的親密極其難得。
若不是他見了袁寧一麵,若不是他發現自己對袁寧的感情不一般,那麼他們可能就這樣錯過了。他也許會為了帝國娶一個不怎麼喜歡也不怎麼討厭的皇後,與對方相敬如賓地過完一生。
那樣的人生不怎麼讓人難過,卻又不怎麼讓人開心。他本來不怎麼抗拒,但是已經看到了歡喜又歡欣的未來,他突然覺得那樣的一切變得無法忍受。
他無法忍受身邊躺著的人變成別人。
他無法忍受失去夢裏那些歡欣美好的感覺。
皇太子殿下湊近,親了親袁寧的額頭,又親了親袁寧的臉頰。
袁寧終於被他鬧醒了。乍然對上皇太子殿下的雙眼,袁寧還有些迷糊,貓咪一樣往皇太子殿下懷裏蹭了蹭,嘟噥著喊道:“大哥……”
聽到袁寧的稱呼,皇太子殿下感覺腦中有個不知名的閘門倏然被拉開了,無數永遠都不可能、永遠都不願意忘卻的記憶湧了上來,幾乎在一瞬之間將他的理智淹沒。
皇太子殿下伸手把袁寧抱入懷中,親了親他的唇,也喊道:“寧寧。”
袁寧慢慢轉醒,揉了揉眼睛,看向抱緊自己的皇太子殿下。皇太子殿下熟悉的語氣又讓他有些恍惚,感覺眼前的人和章修嚴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一起了。他兩眼發亮,高興地喊:“大哥!”
皇太子殿下聽了袁寧驚喜的叫喚,心底最後一絲不確定便消失了。他雖然還不能完全理清腦中的兩份記憶,但他大致明白了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和袁寧的精神體過去十幾二十年裏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問題,這個“問題”很可能是他與袁寧的部分精神體去了不同的時空,共同經曆了那樣一段“夢境”或者“現實”。
又或者反過來,他與袁寧現在經曆的事是一場夢,他們的精神體分別投射到了皇太子和“袁寧”身上,至於這場“夢”什麼時候醒,他們誰都不知道。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既是帝國的皇太子,又是袁寧的大哥章修嚴;袁寧既是他的太子妃,又是他曾經的“弟弟”。
對上袁寧灼亮的目光,“章修嚴”眨眼間便迅速代替了“皇太子殿下”。他想起昨天夜裏的情-事,摟住了袁寧的腰,繃著臉追問:“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袁寧愣了一下,抿著唇悶笑起來,摟住章修嚴的脖子親了親他,才說:“你找我複婚的時候發現的,我看了你的診斷記錄。大哥你不是連自己的醋都吃吧?”
章修嚴一本正經:“是。”
袁寧抬手掐章修嚴的腰:“我還沒生氣呢!你居然把我們的過去當成‘多餘的記憶’清理掉了!”
章修嚴眉頭都沒皺一下,由著袁寧捏他腰間的軟肉。他把腦袋埋進袁寧發間,嗅著袁寧身上清新的氣息,啞聲說:“對不起。”
對於剛剛“蘇醒”過來的袁寧,這是個完全陌生的時代,沒有熟悉的人、沒有熟悉的環境,必須適應完全不一樣的身份、解決一場突如其來的婚姻。雖然袁寧肯定能適應、肯定能做到,章修嚴還是自責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
章修嚴幹脆利落地認了錯,袁寧自然不會再糾結。他笑眯眯地拉著章修嚴去洗臉刷牙,外出跑步。
專家們已經來看過了,湖邊那棵老樹被修剪了一部分枝椏,看上去卻比昨天要精神一些。袁寧關心地看了幾眼,發現老樹的病被治好了,高興地和章修嚴一起跑了一圈,各自開始一天的工作。
入夜時分,老侍官為袁寧和章修嚴準備了懸浮車。袁寧兩人都穿著正式的禮服,這衣服太過繁複,袁寧沒辦法再親自給章修嚴穿,隻能讓侍官幫忙搗騰。兩個人穿好之後轉身一看,都愣了一下,兩件禮服不算太華麗,繁複是繁複了些,卻一點都不顯雜亂,反而出奇地合身。
章修嚴早已成年,禮服穿在他身上有種穩重成熟的味道;袁寧才剛成年不久,臉龐稍顯稚氣,隻不過依然襯得他原本就出色的麵容極其引人注目。
章修嚴抿了抿唇,有些想讓袁寧換一套,可仔細一看又覺得袁寧現在這模樣換什麼都沒用,一走出去絕對讓人移不開眼。
章修嚴繃著一張臉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