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還在被子裏的時候,因為蘇崇禮的懷裏熱烘烘,裴月半還沒有太大感覺,但剛一起床,她就凍得鼻尖發涼,連著打了五六個噴嚏還是很難受。
裴月半對自己是不是要生病的預感很準。察覺不好,她就有意地裏三層外三層,從裏到外都穿了她最厚的衣服,連鞋裏麵都毛茸茸,少見地把自己裹得發圓。
但出了門,也就是從樓下走到小區的這點時間,她就被凍得渾身發僵,連腳趾都沒有了知覺。哪怕坐到了開著暖風空調的車裏,剛剛吹到的冷風就像刮到骨頭裏了一樣,不斷地從身體裏向外滲,半天都緩不過來
薑錦繡看她臉色不對,摸了摸她摘掉手套後的手。
“手怎麼這麼涼?”
她被她手的溫度嚇了一跳,連忙從包裏拿出條薄毯子,給裴月半蓋上。
蘇崇禮本來坐在前麵,聽到聲音立馬轉身,抱住座椅的頭枕看著裴月半,很著急地小聲地問:“你還是不舒服嗎?”
問完他就凶巴巴地轉向薑錦繡:“我要過去坐!”
“不行。”
沒等薑錦繡回話,裴月半先瞪他。
說好在外麵不準有奇怪的表現。
要是讓他過來,他肯定會不管不顧地抱住她,黏糊糊地摸摸手再摸摸頭,直到確認她沒事了才能放心。但現在車上可全是項目組的人,如果被拍到照片傳出去,會有很多的麻煩。
“那你讓我摸一下手。”
他固執地把手伸向她,她不理他,他就伸著不動。
“讓他過來吧。”
正好紅燈車停住,薑錦繡主動起了身。
“車裏的人都信得過,防著點外麵跟著的就行。”
她拉開遮光簾看了一眼:“半路跟上來的,估計一時半會兒甩不掉。”
說完,她順手把自己的保溫杯拿出來,擰開蓋子放到裴月半手裏:“喝點熱水,小心燙。”
裴月半捂著保溫杯,把臉靠近杯口,讓騰騰的熱氣撲到臉上,但還是沒有暖和多少。
她還是很冷,冷得手都不自覺在發抖。
蘇崇禮頭一次看見裴月半虛弱成這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急得隻能不停催她:“你喝點熱水,喝點就暖和了。”
裴月半僵著手指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卻被味道衝得開始反胃。
正好蘇崇禮湊近在看她,他聞到味道,抽抽鼻子,臉頓時就苦起來:“好難聞。”
薑錦繡斜靠著椅子側身,跟裴月半說:“裏麵裝的是養胃的藥湯,也能驅寒。味道確實挺惡心的,你忍著喝點,能舒服很多。”
說完,她也搓搓手:“今天是也怪了,不下雨不下雪,怎麼就突然冷成這樣。”
看裴月半喝著藥湯,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她又勸:“你要是身體不舒服,這幾天的采訪,就讓我跟著蘇崇禮去。”
裴月半想了想:“我身體倒沒什麼要緊,但我確實想跟你請幾天假。我的畫廊打算在年後開業,最近這段時間事情會比較多……”
“沒問題。”薑錦繡一口答應。
“就這幾天。”裴月半強調,“等我把畫廊的事處理好,我就……”
“喝水!”
蘇崇禮才不管她們說什麼,他一直在很努力在幫裴月半蓋毯子,但凡毯子有一點滑落,他都要立刻把毯子拉回去。
見裴月半光顧得說話、總是不喝水,他就很生氣地凶她,還把她的空著的手也拉到毯子裏,簡直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用毯子包住才安心。
直到裴月半把那一杯的藥湯喝得差不多,他板著臉才鬆了下來。但等一握住她的手,他又生氣地鼓起了臉。
“為什麼你的手還是涼的?!”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把羽絨服的拉鏈拉開,非要讓她鑽到自己的衣服裏。
裴月半笑著扯了扯他的臉:“我沒事了,最多就是有點感冒。”
“誰叫你不聽話。”蘇崇禮隨便她捏,但還是忍不住嘟囔。
今早她打噴嚏的時候,他就擔心得不了,哼哼唧唧說什麼都要先帶她去醫院。當時她是用“這是鼻炎犯了的正常反應”來哄他的,沒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況比鼻炎嚴重了一點。
“我就是因為生病了才不聽話。”她逗他,不鬆手,捏著他的臉繼續扯來扯去。“病人本來就可以不聽話。”
“不行!”蘇崇禮很認真地拉住她的手,“你必須要聽我的話!”
他別扭地抱住她,非要把她包進懷裏。
裴月半也不掙紮,手環在他後背的毛衣上,摸了摸,然後軟軟地靠在他肩上:“我要是真感冒了,把你傳染了怎麼辦?”
蘇崇禮因為她剛剛的不聽話正在生氣。
頭一扭,不理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力抱住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要是能把我傳染就好了……那樣你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