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坐著葫蘆的老道(1 / 2)

葉清歡抬眼看去,隻見天上星空淼淼,彎月如勾,遼闊的夜空中,哪裏有什麼人的影子。他不由得懷疑起叔父的眼神來,但還未等他開口疑問,便看清東南方向的幾十丈外,那一隻搖晃而來的葫蘆,以及葫蘆上那個飲酒而歌的道人。

那老道雖小聲而歌,葉清歡卻聽的分明。隻聽那老道唱道:“一腳一祥雲,一步一生蓮。一身雲裳出塵去,一騎青龍遊九天。哎,哎,哎,三千大道,何為長生?”

他聽著這歌,隻覺眼前似是看見一個白衣白袍的仙人,從孤峰雲霄處淩空漫步而下,端地仙姿道骨,風流異常。

那葫蘆上的道人一曲《神仙引》唱完,便是在葉清歡的頭頂拈了個“現”字訣,現出身形來。

葉河珞含笑看著從紅色葫蘆上下來的老道,卻並不說話。

葉清歡並不知那老道先前拈的是隱字訣,他知道起初看得不甚清楚,現在老道現了身形,葉清歡才算看清楚他的模樣。

隻見他,黑色的頭上隨意插了一根烏木簪,雖眉眼略帶著點神氣,但配上一張有些滑稽的笑臉,那點神氣在葉清歡的眼睛裏,便立時消散於無形。而且他一身油兮兮的道袍,更讓葉清歡不忍細看。

葉清歡剛因《神仙引》而想出起仙人形象,立時毀於一旦。他打量著眼前這個背著紅色葫蘆的老道,心裏想著難道自己就要和這個老頭出去麼?

他又想到陸飛羽的師父,那個懷抱白色長劍的青年男子。頓時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猥瑣的老道拍死。他實在不敢相信叔父說的人是他。

但老道開口隻第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隻見他搓著手,笑嗬嗬地問道:“葉河珞,你真的願意讓我帶他去修行?”

葉河珞看了一眼苦著臉的葉清歡,道:“我原以為你明天才會到的。”

“這我還不得拚命跑過來啊。”他似乎有些興奮地將油膩的袖口一卷,口飛唾沫道:“我接到你的飛劍傳書後,可是拚了老命地趕過來啊…”

葉河珞知道如果再讓他說下去,隻怕三天三夜也聽不完,當下道:“清歡,你過來。”

老道剛才隻顧和葉河珞說話,似乎此刻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轉身,一邊得意道:“千年根骨啊,嘿嘿,多少老家夥眼巴巴地要收你呢,還是老道我…”他話還說完,便驀然發現眼前這個長相俊秀的少年,竟然一點根骨也沒有。

他大駭之下,立刻轉身望向燈籠旁的葉河珞。

葉河珞早已料到他的反應,當下點了點頭,道:“伯陽,你欠我一個人情,我讓你收清歡為你的弟子,總不算太為難你吧。”

伯陽老道的一張老長的臉,頓時又拉長了些許。他又轉眼上下打量著葉清歡,道:“這,這就是三年前,讓我等驚為天人的不世天才嗎?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

葉清歡此時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要與別人去修道的。是要離開叔父的。他自幼與叔父相依為命,從沒想過會有分別的一天。

他正心下淒然,愁緒萬千,聽得老道如此一說,便瞪了老道一眼,心裏忿忿道:我都沒嫌棄你,你反而嫌棄我來了…

葉河珞知道老道正心裏鬱悶,當下岔開話題道:“伯陽,你就這樣大搖大擺的來,難道就不怕被李青蓮他們看到?要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九龍山上的。”

“哼,帝國第一人了不起啊?又不是大陸第一人!再說,我已經萬法皆通了。剛才我拈的隱字訣,就他們也能看得到?”他嘿嘿一笑,道:“而且,我就不信了,還有人能在你的麵前殺死我不成…”

“招搖撞騙,什麼隱字訣,我都看得到,還隱字訣?”葉清歡心下有氣道。

伯陽老道本來正不爽要收葉清歡為徒,現在又聽他出言指摘自己,臉上一怒,吐出一口唾沫,道:“黃口小兒,道爺我一身道法通天,修為更是功參玄化,已至化境。你小小年級不懂事理,道爺我不和你計較,就原諒了你。你要是再亂說,道爺我就…”他正準備說一番狠話,卻瞥見一旁笑而不語的葉河珞,他便頓時英雄氣短道:“不然,道爺我就一拍葫蘆,再也不見你了…”

葉清歡見他說話沒個正形,好生失望。他心裏想著,為什麼陸飛羽根骨那麼好,又有一個一看就知道很厲害的師父。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呢?

他想了一會兒,隻覺腦袋昏沉沉的,不覺間眼皮卻是越來越沉。

此時入夜已經很深,又因為酒力上來的緣故,葉清歡到底年幼,隻堅持了一會兒,便不勝酒力地睡了過去。

葉河珞從屋子裏拿出一件灰白色的長袍,蓋在俯桌而睡的葉清歡身上。然後他看著若有所思的伯陽,道:“他一身根骨在九龍石碑裏,被人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