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是永遠,一旦失去,就仿佛失去了所有】
起身,手機放進口袋裏,手指觸碰到方才出門握在手心裏的紙片,林亙新拿出細看發現早已褶皺的不成樣子,走出推拉門時順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筒裏,先前耳邊還在發出悠長曲調聲的小提琴也隨著玻璃門的關上而消失在那個安靜的空間裏。
午後4點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太陽被遮擋住了麵容,抬頭仰望天空已不再那麼刺眼。林亙新單手向後撫上額前的碎發,指尖觸碰到那一個結了痂的傷疤,病靨中那段不堪的回憶浮現,手略帶激動的捶向一旁劉詩施方才站立的牆壁,任疼痛襲來。
轉身,像被掏空了靈魂的人走在人潮擁擠的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如三年前被病靨折騰空了的自己,林亙新在拐角處的一家便利店停下了腳步,整理了情緒走了進去,出來時手裏提著個便利袋,透明的袋子透露出裏麵承載的東西,一個剃須刀,一包煙。
靜安楓景,八層。
麵對著一米多寬的鏡子,林亙新看著裏麵蒼白的自己,緩釋了因疼痛而緊蹙的雙眉,努力彎笑著嘴角,可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卻是顯得那麼的虛偽那麼的做作。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痛恨這樣的命運,痛恨上帝的不公平。
可是,這又能怎樣呢。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是永恒的呢,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意味著失去了所有。而他林亙新,正是如此。
手裏搓著肥皂,將滿手乳白色的泡沫均勻地塗在下顎,取出剃須刀仔細地刮著隨著歲月和疾病而長出的青蔥胡須,看鏡子裏那個滿臉幹淨清爽的自己,林亙新恍然了。有那麼一瞬間,多想時光停留在三年前,那個活力四射的自己。
厚重的窗簾垂落在地將落地窗遮住,單人沙發上林亙新背對著身後空蕩的客廳,昏暗的空間裏擦過一絲火光,隨即那星星點點的光亮照亮在他的指尖,煙霧嫋嫋,整個屋子裏充滿了一股煙味,久久散不去,伴隨著幾聲輕咳。
煙,曾經是他最為厭惡的東西,而此刻卻成了解愁寂寞的唯一良藥,一絲清涼入鼻,緩緩吐出。
門在此時響起,林亙新起身掐滅那半根煙絲,身體有些輕飄地走向了門前,或許、是她。
門開啟了又被關上,林亙新看著眼前皺著眉頭的許月,有些失望:“怎麼是你?”
許月緩解了眉梢上的不悅之色,直徑走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光亮瞬間洋溢著整個屋內,林亙新用手臂遮擋住雙眼,這陽光、照的那樣的刺眼。
“拉上。”
沒有回應,許月緩緩走至他的身邊,看一眼桌案上殘留半根香煙的煙灰缸,拿起傾倒在垃圾桶裏。
“我叫你拉上!”這一次,是略帶慍氣的命令聲,林亙新看著為自己清理著雜物的許月,心裏那股怒氣不由而出,為什麼、為什麼她那麼聰明,既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卻又為何假裝不懂。
守候在自己這樣一個將死之人的身邊,有何意義。
一手抓住麵前擦拭著桌麵上殘留下煙灰的手臂,林亙新從許月緩緩抬起的眼裏看見了頹廢的自己,隨即鬆開了手,慢慢開口:“你走。”
許月依舊在擦拭著桌麵,那光潔的桌麵已然不需要擦拭了,她擦拭的隻是自己那一顆沉淪的心。
一手扔開她手裏的抹布,林亙新扭過頭去,他不願看見她再為自己做些什麼,卻也不願看見她那一張無論自己怎樣對待都麵不改色的臉:“我叫你出去,從這裏出去!”手越過許月直視的目光直指門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