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書櫃的手隨著傾倒的身子慢慢下滑,隨之落下的是那一本《三毛詩詞集》。
靜安楓景的小區外,一輛大紅色的保時捷亮著尾燈停在門口,車內暖氣大開,柔和的女聲充滿著車內,唱著那句【我最最在乎的人,像一支紮進心裏麵最刺的針】。
許月看著後視鏡裏的自己,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拿出手機按下首位鍵,聽筒裏傳出的是嘟嘟嘟的等候聲。再一次重複按下,依舊是嘟嘟嘟的聲音,隨後是好聽的女聲說著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不安的思緒,關閉了引擎帶上車門,許月按上了8樓的電梯。
鑰匙在門孔裏轉動了兩下,門被輕輕打開,映入眼底的是躺睡在地毯上的林亙新,地暖還開著,蒸發了他額頭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慌張的忘記了脫鞋,許月上前扶起昏倒在地毯上的林亙新,手探上他冰冷的額頭,取來體溫計放在他腋下。柔軟舒適的雙人床上被子被掖得嚴嚴實實,床邊的櫃子上是冒著熱氣的溫水,林亙新睜開昏睡的雙眼看見的是側麵玻璃裏反照著的自己,憔悴墮落。
支撐臥坐在床邊,頭探向房門外,試圖尋找那個照顧著自己的身影,待看見許月匆忙從視線中晃過的身影,林亙新眼裏滑過片刻的糾纏之色。
為何最最脆弱無奈的自己總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醒了?”
許月溫柔的關懷打斷了他短暫的思緒,回過神是她依舊燦爛的笑臉,接過她手裏遞來的藥片過一口溫水咽下,冰冷的聲音自口中而出,不帶一絲情感:“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一句話聽在耳裏,許月收斂了那一絲淡淡的笑容,明明知道自己的關心隻會換來他的不在乎,可是那一張蒼白的麵容看在眼裏卻疼在心裏,若當初與他相遇的第一個人是自己,這一切會不會變得完美。
“阿新,我們回洛杉磯好不好?”顫抖詢問的話語中透著些請求,許月從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看見那麼卑微的自己,愛情裏她先愛上就注定了悲劇收尾。
林亙新的目光在許月的身上打量一番,似是想起了什麼,頭輕靠在枕背上:“月兒,誰都可以可以無止境的對一個人好,但前提、是值得。”
已經走至門邊的許月停下了腳步,轉身麵對林亙新而站,雙眸裏泛著微光,淺淺一笑:“值得。”
太陽的餘暉終究消失,寂靜與昏暗籠罩了整個屋子,輕輕帶上房門,眼眶紅了眼角,許月默默蹲下雙臂環抱著自己,隔著一道木板的距離,輕啜。牆壁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在走動,時間一點一滴流過,林亙新終究與寂寞相對執不下輕聲打開房門,屋子安靜的不像話,沒了往日的生機,似乎隨著自己病情的加重,這個所謂的家也隨之沒了意義。
剛剛邁出一步的腳收回,腳邊是蜷縮在牆邊的身影,瘦小而又脆弱。林亙新輕輕抱起許月安置在一旁的沙發裏,手拂去她眼前的淩亂的流海,卻被緊緊握住。
“不要離開……“呢喃的話語隨著眼角滑落的眼淚輕輕吐出,林亙新任她緊握自己的左手,靜靜地看著睡夢中的許月,那麼長的時光裏習慣了她的陪伴,自己竟忘記了無論多麼堅強多麼不在意,她也是個女孩子。而自己,竟然不經意間傷她那麼深。
騰出的右手別扭地擦拭去她眼角殘留的淚跡,想起那日自己離開時劉詩施朦朧的淚眼,自己究竟是有多自私有多殘忍,才會讓身邊的人為之傷懷。
輕輕抽回手,開了空調,扯過沙發上的毛毯蓋在許月身上,穿上鞋踏著夜光,林亙新獨自一人走在上海靜謐的小徑上,河邊的風輕拂著,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好讓自己那混亂不清的思緒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