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東西,最好不見,最好不念】
靜安區的公寓內,燈光依舊籠罩著,電視上播放著夜間新聞,蔣晉夫盤腿坐在地毯上,背輕輕邸靠在沙發上,纖長的手指觸摸著桌麵上擺放的文件袋,薑黃色的文件袋在燈光下顯得略微黯淡。
裏麵究竟裝了些什麼,為何不直接寄予自己,而是讓一個幾乎是陌生人的唐銘代為轉交呢,蔣晉夫帶著些許疑惑輕輕纏繞開文件袋上的繩子,一個白色a4紙大小的信封掉落在桌麵上,署名標注的很清晰:晉夫(親啟)。
輕輕拆開信封,裏麵有的竟隻是一個小小的u盤,捏在手心裏,夫仔好奇心大增,走進了書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是劉詩施穿著白色襯衫站在花叢中的照片,甚是美好。u盤輕輕與電腦usb接口接觸,14寸的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名為「逝去」的word文檔,手指滑過觸摸鍵,輕輕點開文檔。
蔣晉夫的目光便再也沒有轉移視線,藍底黑字的word文檔裏,清晰的宋體字記載著小小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主人翁卻正是自己。
順著記載的故事,似乎也看見了八年前的自己,與張泊涵之間純純的初戀,與彭予晏之間親和的兄弟之情,與爸爸之間的矛盾和糾紛,還有那與於雪之間的朦朧友誼。
於雪……!!蔣晉夫的眼神看向後文,卻也越來越迷離,借著燈光雙眉間的褶皺清晰可見,為何泊涵的文檔裏寫著這樣的一句話,又是為何於雪你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為何……為何詩詩選擇了逃離。
「得不到,便銷毀吧,對於逝去的東西,最好不見,最好不念。」這便是泊涵有關於於雪的描寫,而這讓夫仔困惑不然。
門鈴聲便是在此時響起,不慌不忙地走向門口處打開房門,劉詩施斜跨著豔紅色的小皮包出現在蔣晉夫的麵前,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對不起額,夫仔。我今天……”
“進屋再說吧,外麵很冷的。”話還未說完的詩詩被夫仔拉進屋子裏,燈光將整個屋內照的很溫馨,叫詩詩頓生暖意,剛轉身便對上蔣晉夫微笑的眉眼,隨即遞上玻璃杯,輕言:“先喝杯溫水。”
沒有責怪的話語,依舊是溫爾儒雅的態度,劉詩施輕輕喝了一小口清水,坐在沙發上,眼神瞄向薑黃色的文件袋問道:“這是什麼啊?”
迅速從她的手裏拿回文件袋,蔣晉夫的臉上一時間閃過慌張的神色,隨即轉變為淡然:“沒什麼,就一個舊文件袋而已。”
視線轉移,劉詩施的心裏又怎會不知這文件袋並非他口中所說的那樣,隻是對於自己愛的人,最為起碼的信任,她做到了罷了,淡淡的笑著。
“我今天,是去見亙新學長了。”不知為何,她隻想跟他坦白今日沒有前去赴宴的原因,卻不知這個原因蔣晉夫並不是很願意知曉,他隻是輕聲地哦了一聲,便沉默著。
偌大的屋子內,兩個人並肩坐著,一片寂靜,隻剩下牆壁上的掛鍾在嘀嗒嘀嗒走個不停。
倘若時間與鍾表一樣,順時針走個不停,那人生還會有太多的遺憾,太多的回憶,太多的不舍嗎?一路上車馳騁在無人的街頭,林亙新心中想著的便是這樣的一個問題,若人生同時間一般走的很快,那是否便不會留下過多的遺憾與不舍。
然而,答案是不然。
紅色的別克緩緩駛進公寓,林亙新開的很慢,將車輕輕開進停車場。鑰匙在門鎖中轉動,門被緩緩打開,家裏竟是一片漆黑,摸索著打開電源開關,剛想抱怨些什麼,林亙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忍。要如何形容此時家中的情景,是要描述那個叫做許月的女子蜷縮在客廳的一角,單薄的衣衫穿在身上,腳邊是打碎的玻璃碎片,而她則傾著頭匍匐在自己的雙腿間,輕輕地熟睡著。
是要描述這樣的一個情形麼,林亙新換上棉質的鞋拖,輕手輕腳走向她的身邊,將她輕輕擁入懷裏,抱著她走向她的房間,她很輕,輕的有些沒有手感。林亙新替她脫去了單薄的外衣,輕輕掖上被子,端來溫熱的清水放在床櫃邊,這才緩緩帶上門手。
收拾著地麵殘留的玻璃碎片,林亙新注意到地毯上的一絲血跡,再看看自己方才被詩詩包紮的傷口,腦子裏回放著離開家前的一幕幕,手猛然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抱怨道:“林亙新啊林亙新,你這都做了些什麼啊你!”
殘留的碎片隨著垃圾一起被倒進垃圾桶內,桌麵上也被擦拭得幹幹淨淨,舒展著酸疼的胳膊,看了看清新的家,林亙新這才滿意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浴室裏氳氣籠罩,夾雜著肥皂的清香,矯健的身姿完美的線條在半透明的浴池外朦朧可見,披上一件睡衣,林亙新走到了鏡子旁,手觸摸上下顎的胡渣,看著鏡子裏愈漸消瘦的自己,輕聲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