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看著鏡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臉上不怎麼平滑,還有些微微腫脹著的皮膚,已經頂著這張臉兩年了……今晚就要去做爸爸安排好的整容手術,今夜一過,明日的自己肯定會換成一副麵目全非,煥然一新,甚至連自己都會陌生的麵孔。
寧然閉了閉眼,換了這張臉也許就換了個人生,自從自己的這張臉被燒傷毀容後,爸媽便一直勸著她去整容,規模最大的醫院最有權威的醫生也早就已經找好,隻要她點頭答應,立馬就可以換了這張看著很是可怖的臉。
可是換了這張臉,是否也就意味著她要忘了那個人……忘了那個她找了兩年,曾在火災中救了她一命的那個人……
寧然那時正在實驗室裏拿著試管,輕輕的晃著裏麵藍色的硫酸銅,還想著晚上是否要回家一趟,今早跟媽媽通電話,小今好像最近脫毛很嚴重,還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整日趴在那裏也不知怎麼了,寵物醫生也看不出是什麼毛病。
還正想著這些瑣碎之事的時候,寧然耳邊卻忽然一聲巨響,她應聲倒在了地上,實驗室裏的玻璃器皿也一一掉地摔了個粉碎,寧然的耳邊隻剩一陣陣的轟鳴聲,周圍其他的聲音什麼也聽不見,實驗台的那邊已經燒了起來,火即將就要蔓延到這邊。
寧然雙手在地上摸了摸,沒有摸到自己的眼鏡,她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很模糊,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實驗室應當是爆炸了,而今天雙休,實驗室怕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但學校設備齊全,實驗室的門後麵就有各種滅火工具,隻不過現在怕是顧不了那麼多了,自己先逃生吧,學校的工作人員應該不多時就能趕到這裏。
寧然用手攀住實驗台,想要撐起自己的身子,她的左腳在剛剛倒地的時候扭了一下,現在腳脖子那裏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痛楚,但正當寧然已經撐起半個身子的時候,實驗台卻突然倒了下來,寧然心裏暗道不好,台上有酒精!
但用手護住已經來不及了,那半瓶酒精已然朝著她的臉灑了下來,寧然趕忙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臉往下側了側,但酒精還是潑了不少在她的臉上。
火勢就在寧然這一陣慌亂中撲了過來,讓寧然手足無措,她尖叫一聲,隻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灼疼,疼的她腦神經一抽,差點就暈了過去。
“寧然!”一聲呼喚聲讓她陡然清醒了過來,緊接著她的頭部便被什麼東西罩住,她不敢睜開雙眼,臉上那種火燒的灼熱感已經沒有了,但還是疼的她意識變得模糊起來,空氣裏甚至還有自己頭發燒焦的糊味。
寧然感覺頭上的衣物被拿掉了下去,隻聽得那人陡然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忽然收緊了些,寧然立馬低下了頭,意識到自己怕是已經毀了容,這張臉現在的樣子定是不忍直視的。
那人卻突然一把抱起了她,往外衝去,步子邁的很大,但他懷裏的寧然卻被抱得很穩,寧然靠在他的懷裏,隻聽得他微微有些嘶啞,但卻又無比溫柔和堅定的聲音說道:“寧然不怕,即使你毀了容,以後我娶你。”
寧然聞言想笑笑,但麵上的疼痛卻是讓她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那人抱著她往樓下狂奔,身後已是一片火海。寧然突然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但在自己費勁所有氣力睜開的那一條線中,卻怎麼也看不清此人的模樣,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極近的傳來,寧然隻知道自己像是被放在了擔架上,緊接著護士在她臉上做了些緊急處理,擦了些冰冰涼涼的東西,隨後她神經鬆了鬆,立馬便沉入了黑暗中。
“然然,然然……我的然然……”在夢裏,寧然依稀聽見了媽媽的抽泣聲,寧然慢慢睜開眼來,先是看見了坐在自己抹著眼淚的媽媽,後又看到緊緊抿著嘴,關切的看著自己的爸爸。
寧然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眼淚便從眼角滑了下來,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臉上好像被什麼綁住了似的,她看向媽媽越辛。
越辛見自己女兒寧然醒了,便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話還未說,眼淚卻是先留了下來,“然然……然然你別怕,媽媽和爸爸在這兒呢。你先別說話,你的喉嚨受傷了,臉上還纏著繃帶,你爸爸已經請了全國最好的醫生,他馬上就來了,別怕……”
寧然依言沒有說話,反握住越辛的手,她第一次見媽媽哭成這個樣子,媽媽是個極溫柔但很堅強的人,她遇到任何事從來都是從容不迫,處之泰然。而今臉上卻有著慌張之色,還留下淚來,寧然有些心疼,更是握緊了越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