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楚言放在床上之後，家丁們也察覺著不妥，站在原地看向綺蘿。
剛去打水的丫鬟這才回來，看著床上的人呀的驚叫了一聲，也沒摔著水盆，快速的走向了自家小姐身邊。
綺蘿這才收回了視線，坐在了梳妝台前，由著丫鬟給自己打扮。
領頭那人剛去安置了琴盒，這會回到了屋子，向綺蘿一抱拳，這才看到手下們表情怪異的都杵在屋子裏。
“擔心你們髒了小姐的屋子。”領頭狠狠的罵了一句，瞥了一眼床上的楚言，上前拽著眾家丁往屋外走。
楚言在心裏歎了口氣，知道那領頭是暗裏罵自己占了便宜，又以小姐的命令為主，說一句發泄了怨氣罷了。
他跟在最後，又說道：“您隨時叫我們。”話音落下，引了屋外的大夫進來，這才關上了門。
待這位老先生進來，楚言差點就笑出了聲。
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正琢磨著怎麼另尋辦法，好和外麵的五旗令取得聯係，這位名叫老吳的大夫就進了屋。
仔細一想還真有些怪異，這老吳算是十二的半個徒弟，當年十二下山，也是老吳親自去送的。
老吳是聖月堂的人，而聖月堂究竟有什麼人，除了那三位，就隻有楚言心裏清楚了。
那時候老吳沒有回來，托人送了信說要照顧恩師身體，也就跟著留在了京城，十二雙腿不便，楚言沒作他想，就也沒再管這事。
等他住進了那家醫館，竟然都沒想起老吳的事，此時在這裏見著舊人，真不知道該說是誤打誤撞，還是他人別有用心。
不過老吳既然在前院，想來是這裏專門請來看診的，雖然不見得是自己的人，但也沒什麼不光彩的底子。
綺蘿看見老吳進來，指了指床上的人，老吳倒是沒什麼反應，將肩上的診盒取了下來，人也坐到了床邊。
“吳先生，這裏就拜托你照看了，奴家可要去照顧生意。”這話說得婉轉動人，但語氣卻不是勾人的調子，反而過於清麗。
楚言自然是拿來和夏紫音做對比的，同是青樓老板，夏紫音雖然個性直爽，卻習慣了花前月下的依附，對誰都是一副魅惑眾生的樣子。
綺蘿這點倒不明顯，楚言甚至聽出了些冰冷的味道，心中不免又猜測起這位花魁的身份，讓她在這樣的環境下，竟也保持了幾分傲然。
木門的吱呀聲起落之後，楚言再眯眼看去，屋內隻剩下床邊把脈的老吳，似乎是瞧見了楚言醒來，老吳起身後退了幾步道：“見過堂主。”
楚言身子動了動，內息向外探去，確定了周圍確實沒有人監視，這才坐起了身道：“你認出來了？”
說著摸了摸自己臉，沒覺得自己露出破綻，但又不確定其他方麵，隻得等著老吳開口。
老吳也站起了身，笑道：“堂主多慮了，我是奉家師之命特在此處接應堂主的。”
家師之命？楚言想到了十二那個目光深邃的老人，自己的麵容變化頗大，老吳離開山莊時，自己還是小孩子，如果不是有人知會，也該是認不出的。
這就是十二的深意？楚言又起一疑，十二的身份按現在的話說是退休，照理看他是不用再參合這些事了，可這麼一想，反倒像有意為之。
這難道是楚景天的授意，楚言手指覆上眉心，前些日子被紫月的手段折服，今日再看到老吳這枚釘子，真有些無力感。
他不是沒有想過綾月山莊存在的目的，但建立的山莊的人是誰，仍舊是個不解之謎。
山莊雖然談不上古樸，但在殷國，甚至是西邊最大的虎嘯國裏，都埋著不少明線暗線，這些功夫不是一年兩年的手筆。
何況莊內不少舊人，都是身世淒涼，才被收養在山莊做事的。
楚景天說是莊主，但重心一直在京城裏，葉森格和藍宗澤也不是有野心的人，可看山莊步步為營的發展過程，怎麼能說是沒有目的。
就像十二就算下山，也一直呆在暗點裏指導小輩，還有替自己，甚至是楚景天，在這樣一個別館，安插了一個眼線。
老吳站在原地等著，模樣十分的規矩，一直等楚言心裏轉過了這個彎，才又開口道：“山莊之人，永生不叛。”
楚言心中一震，重重的點了點頭，綾月山莊一向對莊內人極寬鬆，唯有背叛這點是死罪，但莊眾的忠心程度，楚言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老吳頓了頓，複又說道：“水夏是我的義女，火烈也在醫館裏，要聯係土敖和木盛就容易多了。”
“勞煩先生了。”楚言知道十二和他早已安排妥當，也放下心來。
老吳又向楚言行了一禮，這才坐回了床前，道：“莊主的恩情老吳一生難報，能照應到堂主，本來就是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