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戛然而止,帶著破碎的顫音。冉冉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臉上的淚水溝壑縱橫,很是狼狽,還帶著滿臉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不是聞鳴。那白嫩的臉上,五官精致得讓人覺得不真實,沒有一絲一毫聞鳴的影子。光同皮膚來看,他的肌膚同聞鳴那小麥色的肌膚相比,完全是兩個路線,細膩得似乎連毛孔都看不到。最主要的是,他的五官和聞鳴也沒有一丁點的相像之處,冉冉還是不死心,仔細地盯著他看,臉上的表情終於徹底失望,他絕對不是聞鳴……

那男人正好奇地看了看她,然後把目光落在她抓在肩頭的手上,皺了皺眉頭:“what’sthematter(出什麼事了)?”他的聲音非常有禮貌,可明顯地有些不耐煩。那聲線低沉沙啞,和聞鳴的聲音也截然不同,聽口音是地道的美語發音,冉冉覺得沒去美國呆過一陣子,完全不可能說出這麼地道的英語。

她觸電一般縮回了剛才魯莽地放在一個陌生人肩頭上的手。

天堂到地獄之間隻不過是一腳邁空的距離。冉冉從激動至極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臉騰地紅了,她漲紅了臉,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情急之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她已經沒什麼力氣呆在原地,說完這些,就踉踉蹌蹌地趕緊走開了。

留下那位俊逸秀氣的美男,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

冉冉歪歪倒倒地進了洗手間,靠在牆上,平息了很久才緩解了她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活過來的冉冉終於有些想起了,房間裏還有兩姐弟等著自己去買單。

腦袋似乎脹得快要爆炸,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在那裏突突地跳,她的身體就像跑過了萬裏馬拉鬆,疲累得沒有一絲力氣。她強作掙紮地走到洗手台,看著鏡中的自己。緋紅的臉,那憂鬱疲憊的眼神,裏麵的傷痛似乎都還沒有褪去。冉冉歎了口氣,接了水就往臉上潑。那冰涼的水打在臉頰上,她才能讓那脹痛的腦袋稍稍有所清醒。

她平複好心情,在走廊裏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拉開了榻榻米的房門。

她的目光觸及房間裏的人時,剛剛收攏的情緒,瞬間破碎了一地。那種全身癱軟的感覺,讓她打了個趔趄。

靠近她的鳥人,迅速起身扶她:“冉冉,你怎麼了?”

她強作鎮定地一笑:“哦,沒事,崴了一下。”

剛才她在走廊裏碰上的那個人,此時正在座,定定地看著她。觸及她的目光,他再度皺了皺眉頭。

羅曼達趕緊起身向那位男的介紹:“龔總,這位就是我和您提起過的那位主編,林冉冉。”說完又向楞在門口的冉冉招手:“冉冉,過來呀,來見過我們的新老總龔總。”

新老總?對了,冉冉記了起來,博藝被一家香港公司叫什麼龍港的收購了,傳聞中總公司派來一位總裁,叫做龔龍,原來就是這位……

她往前走了幾步,微微欠欠身子:“龔總您好。”她過去還是很能說的,可是現在自從家裏發生了那麼多事,她越來越不說話,看起來就一副不善言辭的樣子,就算這種接觸到高層的非常時刻,她也沒想多說點為自己謀取點印象分。反而是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嚇中,有些心不在焉。

冉冉說完後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發地開始吃菜。

龔龍剛從香港過來,在程川也沒什麼熟人,於是正好來了這家餐廳,獨自吃飯。哪裏曉得居然意外遇上了鳥人一家姐弟。倆姐弟於是盛情邀約他一起共進午餐。一個人吃飯是最為難過的了,而且,龍港剛剛收購了博藝,他對企業內部的一些運作方式,也需要從側麵了解一下。傑森和羅曼達兩人一個隸屬文化傳媒,一個隸屬公司對外的部門,是了解公司很好的人選。想到這些,他也就同意拚桌了。

哪知道,兩姐弟席間說還有一位同事,等那人拉開門進來,他看到了在過道和自己拉拉扯扯的那個女人。於是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是什麼樣的女人,會那樣哭哭啼啼地拉著一個男人,當時她第一眼看他的那種目光,就像是生死離別一般,可稍後看清楚後,那失望的表情,連他都不忍,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居然能讓這個打扮入時,像個白領一般,文質彬彬的女人,如此失態?他充滿了好奇。

冉冉落座後,能感覺到龔龍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涼颼颼的。也是啊,第一次見麵自己就認錯人和他拉拉扯扯,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吧。所以用異樣的目光看她,那也是再正常不過。她能理解他對她的印象不好。也懶得試圖去做些什麼改變這種局麵。反而是事不關己地吃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