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張仰則是更是驚訝,問寒櫟:“什麼讖語?”
而海磐,則是一絲驚訝過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自從見到孫家一家後,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從沾衣身上轉移到了寒櫟頭上。他隱隱約約地發現,孫家人行事之前大多都要看一看寒櫟的眼色,而且這些動作大都是無意識的,顯見得平素孫家就是寒櫟拿主意的。海磐對這個小男孩的興味更濃,到最後,倒是將多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更因為他小時候就有“神童”之稱,所以對寒櫟的“妖孽”倒並不出意外。
他對著寒櫟溫文一笑,也不去詢問寒櫟是如何得知有讖語一說。對老國公道:“父親,既然沾衣終究是我海家唯一的女兒,這讖語就有必要告訴姐夫一家,至於以後,還是大家再商量行事為好。”
他委婉地跟自己老爹說:你用的是人家女兒,就要跟人家說明情況。人家已經表現出強硬不合作的態度了,現在用強也不是辦法。還是大家坐下來,有商有量,談判解決的好。
老國公心領神會,捋了捋頜下的胡須,點點頭,對海磐道:“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了,你就說給你姐夫聽聽吧。”
海磐含笑道“是”,轉向孫氏父子:“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他並不避諱,將海家的發家史一一從頭說起。直到——
“直到本朝開國以後,我們海家先人從龍有功,被封為“肅國公”,掌管東南海軍,一時間聲威赫赫,榮耀容寵,一時無二。就在這時,家祖遇到了一個和尚,這個和尚名不見經傳,卻對家祖說了一段話:月盈則虧,水盈則溢。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海磐看一眼似有所悟的寒櫟,繼續道:“家祖不以為然,覺得不過是那和尚危言聳聽之詞,並不放在意上。那和尚說這是一卦象,叫什麼乾上離火,卦曰:赫赫湯湯,炎陽已極。陰陽轉化,方有生機。”
孫張仰喃喃道:“陰陽轉化、陰陽轉化……”
寒櫟暗暗點頭:盛極必衰,這就合了炎陽已極之說了。
說道這兒,海磐也不禁皺眉歎了口氣,懊惱道:“隻是當時家祖並沒有將這番話聽進耳朵裏,自然更不可能入心。那和尚見家祖不信,也就不再多說,飄然而去。臨去時隻斷言海家此後隻有男丁問世,斷然生不出女兒來。”
“這事家祖轉眼也就忘了。這生兒生女之說更是無稽之談。這多生兒子乃是上至天家、下至百姓的盼望,有誰不願意多子多孫,反倒願意多生女兒的?再說了,我海家人口繁茂,想生些女兒也不會有多難。”
他搖搖頭:“話說當時我海家那輩子兄弟有十個,女兒雖然少了些,也有三個。這說明海家還是有女兒的。但是從那以後,海家當真是再沒有一個女兒降生。不僅如此,嫁了人的那兩位姑太太的後人也都是兒子。姑太太都去世後,海家當真沒有女兒了,卻讓那和尚說著了。”
“如若隻單單這一樣事,並不能讓家裏深信那個讖語。”他深吸一口氣道:“直到今上被封為太子之後,朝中才陸續聞聽今上之所以得了先皇的歡心,實是身邊有一得力的軍師所致。這個軍師天文地理無所不曉,更兼精通陰陽術數,實乃有經天緯地之才。這……這名軍師,竟然是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