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兒聞言苦思,半晌才搖頭道:“那死人是從來不與我說鋪子裏的事的,他每日回家,隻會纏著我,讓我為他生兒子,別的什麼都不理會。那****早上出門不多時便被抬了回來,抬回來時已經沒氣了,連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顧廣益拍桌子道:“你撒謊!明明樊大郎將一本賬簿交給你收藏的!你竟敢欺瞞本官!你可知道,你若是老實交代尚有一線生機,若是你再隱瞞,待到事發你就是謀逆大罪!可以誅你九族!”
郭秀兒嚇得大哭起來,抖若篩糠:“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女子實在是不知道啊!那死鬼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什麼賬簿!若是撒謊,便叫我萬箭穿心而死!”
顧廣益疑道:“你當真不知?”
郭秀兒抽泣道:“確實不知,那死鬼到底犯了什麼事,這麼拖累我們母子?”
顧廣益緊緊盯住她,見她嚇得麵無人色,顯見不是裝的,漸漸放下心來,放緩了顏色道:“你既不知道就罷了。那樊大郎既已身死,便身死罪消,不會連累到你頭上了。我看在鄉親一場的份上,替你兜攬了。你且回去吧,——若是你想起了什麼,你當知道該怎麼辦。”
郭秀兒如驚弓之鳥,千恩萬謝地答應著,出來見等在外堂的孫張仰父子,含淚道謝。
孫張仰問道:“如今你無親無故,是否還要留在這裏?你若是願意回揚州,我可派人先送你們母子回去。”
郭秀兒抽泣道:“今日出了這麼大的醜,我如何還有臉麵呆在這裏?娘家也是回不得了,若是回去我爹說不得還要再將我嫁出去,還不如我自己當家自在。求姐夫借給我個能幹的管家,我想將米糧鋪子出脫了,帶著兒子另尋個不認識我們母子的地方居住。”
孫張仰皺眉道:“你不依附父母兄長,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就是手裏有些銀錢,卻是難防地痞無賴的諸般訛詐手段。”
寒櫟道:“不若我給你找家我們家的鋪子給你,你先住下如何?”他卻是看中了郭秀兒的決斷和精明,他手下如今卻是缺這種人才,想拉拔她一把。
那郭秀兒卻是搖頭,堅決道:“我自當深居簡出,守著兒子長大,最好就是找個誰也不認得的地方就行啦。”
孫氏父子見她堅決,隻得罷了。
與此同時的北京行在剛剛建好的巍峨的太極殿中,皇帝朱棣正看著一本奏章,丹陛下的赤金雕九龍繞珠香博山爐內,緩緩飄出沁人心脾的沉水香。龍案旁立著一個著青色常服的青年,長身玉立,正緩緩挽袖沉腕,為皇帝磨著朱砂龍涎墨。見皇帝沉思,便問:“皇爺爺,有何難事?”這青年人自然就是皇太孫朱瞻基了。
朱棣聞言抬起眼來,看到朱瞻基,笑出來:“你來看看這本折子,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朱瞻基道聲“是。”上前去拿起那本折子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半晌,放下折子道:“想不到齊王如此暴虐,我青州百姓太苦了!”
朱棣目射寒光,一拍龍案:“哼!這朱博竟然敢視子民如草芥,橫行無忌,如此放肆!真當這天下是他的不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