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歎息道:“不孝?!你且等著看吧,這才應是剛剛開始呢。你皇祖父當年壓製得他太狠,甚至至死都沒有放棄過改立你二叔的想法。若不是你深得你祖父的喜愛,我又苦苦在宮中維持,他早不知道被廢了多少回了!如今他實是恨你皇祖父入骨,才有一朝大權在握,便迫不及待將你皇祖父的政令都推翻的舉動。隻要他不暴虐殘殺,其餘都無不可,唯有一件,我卻是深為擔憂。——便是你自小生長在你皇祖父的身邊,受你皇祖父的親自教導,與你皇祖父的親近遠過與他。我發現他對你皇祖父的恨已經有些遷怒到你身上了,又加上郭妃不安分,處處挑撥你們的父子關係。從此次立太子之事上便可看出,他實是不想立你的,隻是後來一是迫於群臣壓力,再者不知他又有何計較,才同意立你。我所懼者,便是以後他會處處難為你。我兒,你既坐上了太子這個座位,當知道這世上最難的行當,便是當太子!休說這個位子距離至高無上的那個寶座隻有一步之遙,但是就這一步,當真是咫尺天涯。你看史書所載,有多少太子被廢、被鴆、被殺!你是他的繼位者,卻也是他最有力的競爭者!若是他已命不久矣,當然會將天下順利交給你手裏,但是他如今卻是正當盛年!你如今虎視眈眈地等著接收他的天下,你讓他如何不對你厭惡、防備?!皇兒啊,你要按住性子,學習他當年的做法:忍!隻要你能忍,忍到他......那一天,才算你功德圓滿!”
太子深深沉思,半晌才開口道:“母後,我一直長在皇祖父的身邊,祖父對我淳淳教誨,慈愛有加,我一直以為祖父對他不喜是出於偏心,如今看來卻原來知子莫如父,祖父早就看出了他的偽裝!母後,你莫憂慮過甚,我可不是當年的他,隻能裝鵪鶉、扮仁慈!皇祖父交給他的是玉璽,交給我的卻是治國的才能、和臣民的忠誠!你以為他能動得了我麼?放心吧,母後,咱們且看看,如果他真的是起了另外的想法,那......哼!”
張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唉!他自以為自己忍耐了多年,此番一旦執掌天下,正該揚眉吐氣的時候,豈容你在旁掣肘?隻是他卻不想想自己的身子,他一貫好女色,原先有你祖父在上,你叔父在一旁虎視眈眈,他自然不敢放縱,如今再無壓製,竟然公然放縱起來!那郭氏投其所好,聽說竟然在建州偷偷選秀!前日裏還送了一對姐妹花進來!你看看這幾****晚晚與那對姐妹花縱情聲色,白日裏還要處理軍國大事,他哪裏來的精神?還不是靠著璿璣子的丹藥撐著!隻是這般的虎狼之藥用多了,憑他那身子骨,能透支多久?皇兒,所以說你不必跟他公然頂撞,隻需潛心忍耐冷眼旁觀,不需多久,自然有咱們雲開見日的那一天。”
承乾宮裏,貴妃正摟著燒的昏迷不醒的紀王哭得梨花帶雨一般,皇帝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又實在心疼幼子,難得地衝著禦醫發了火:“一群蠢才!區區一個發熱都治不了,還要你們何用!還不快些去斟酌著開方子!要是紀王有什麼好歹你們也不用活了,去給他殉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