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後宮自皇後以下,就隻有仙禧宮禧妃、延祺宮卓妃、景陽宮恭妃三位正二品妃。不僅正一品的貴、淑、德、賢四妃虛位以待,就連從一品的夫人、從二品的九嬪之位也大多空置。所以禧妃才得以以正二品的妃位在後宮中橫行,早把自己視為除了皇後之外的後宮第一人。做夢也想不到頭上會毫無征兆地多了一個比她位份高貴的人出來。
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的良芬儀和安嬪立即暈了過去,禧妃不敢置信地尖叫一聲,膝行到朱瞻基跟前,抓住朱瞻基的袍角哭諫道:“皇上息怒!今日是臣妾不對,不該起了妒忌之心,得罪了孫美人,臣妾願意給她賠禮道歉。可皇上您不能和臣妾賭氣,就冊封她為夫人啊!她隻不過是個美人,豈能一日之間就立為夫人?此舉不合祖製不說,就是六宮也無人心服啊。”
朱瞻基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和你賭氣?你也配!這後宮是誰的後宮?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朕冊立自己的妃子,如何容得下旁人置喙!你憑什麼阻攔朕?朕和皇後縱容你,你就真的當自己是六宮之主了?你在宮中一向飛揚跋扈,朕看在皇長女的份上一再容忍,你越發無法無天起來!今日竟敢結黨逞凶、濫用私刑、排除異己!朕不處分你,無以警示六宮!來人!傳諭六宮:禧妃嫉妒失德,著免去協理後宮之責,禁居千禧殿,不許旁人出入!”
他厭惡地又看一眼癱在地上的良芬儀和安嬪:“為虎作倀!將她二人廢為庶人,遷居乾西五所!”
禧妃素來養尊處優慣了,何曾吃過這般的掛落,心中濁氣上湧,又加上哭了半晌,此時一口痰上不來,憋得兩眼倒插背過氣去。
朱瞻基看到禧妃身邊的宮女哭哭啼啼地抱著她施救,心裏再無往日的憐惜,隻覺得可厭。揮手令人將她送回宮去,傳太醫救治不提。
禧妃身邊的大宮女抱著禧妃哭喊,無意間一抬頭,恰巧看到靜靜站在朱瞻基身邊的青黛,這邊又哭又叫熱鬧無比,她卻淡淡的,連眉頭也沒動一下,被立為夫人也沒見她有什麼歡喜。不知為何,這個宮女隻覺得皇上的咆哮固然讓人畏懼,但這位孫夫人這冷清的目光更讓人感到骨頭縫子都是涼颼颼的。
朱瞻基將青黛攬過來,皺眉道:“寒兒,我讓你在乾清宮等我,你為何還要回到這裏來?”
青黛冷哼一聲,白了他一眼:“我從昨晚就出去,一夜沒回來,秋遠和秋豐不知我的下落,不知道該怎麼著急呢。我留宿乾清宮本就不該,再大模大樣等在那裏,還不是等著被人責罰?”
朱瞻基一窘:“就憑你的本事,還會被人欺負了去?”
青黛皮笑肉不笑地掃了他一眼:“您太看得起我了。在這裏頭,我又不能打,又不能殺的,您的這些娘娘們,哪一個都可以讓我生不如死。”
朱瞻基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朕從今起好好補償你。朕不是封你為夫人了嗎?現在你就是六宮中除了皇後之外的第一人,我看看還有誰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