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們如此反應,這些日子皇帝對坤寧宮的態度,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不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如今要想翻身,隻怕隻能憑著這個小皇子了,如今皇後倒是拚了命如願生下了一名皇子,隻是這皇子生下來就......死了?
皇帝聽到內殿傳來的一陣陣悲號,也顧不得規矩了,直接就闖了進來,進來就見到殿內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人,隻有恭妃仍是溫文爾雅地立在那裏,嘴角含笑,似乎這場景十分有趣一般。
剛剛生產完的皇後,竟然不在鳳塌上休養,而是掙紮著下了地,剛剛止住的出血又開始湧出,洇濕了她雪白的袍子和地上的地毯,開出了一串串刺眼的血花。
然而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她跪在地上,捧著那個小小的繈褓,剛剛才看了一眼的兒子就這麼沒了氣息,身為人母,還有比這個更令人悲痛欲絕的事嗎?!
隻見皇後匍匐在地上,抱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小皇子,根本沒有了一滴眼淚,隻能在喉嚨裏發出一聲聲的悲嚎,聲音幹啞嘶咧,聽上去宛如一匹垂死的狼。
皇帝即使再厭棄了她,此時此景也不禁動容,更可況,那個毫無生氣的小小繈褓裏,是他親生的兒子啊。
被人扶起來的嬤嬤急怒攻心,已經是中風的症狀,口角冒著白涎,眼神發直,已經無法說話,隻是用著僵直的手臂指著一派適然地站在那兒的恭妃,口中“嗬嗬”有聲,用怨恨的眼神指控著恭妃。
皇帝看了眼他麵色青紫的皇子,也是麵色大變,看了一圈,指著戰戰兢兢已經快被嚇尿的梁稟記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梁稟記顫抖著將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皇帝不敢置信地回頭問恭妃:“青兒,你,你為何要這樣做?”
恭妃並不否認,而是對著皇帝嫣然一笑,柔聲道:“陛下,你問臣妾為何要這樣做?這句話我該問問您賢良淑惠的皇後娘娘啊。我想問問她,當初我雖與她一同入太孫府服侍您,可我處處以她為尊,以侍妾禮侍她甚恭,從沒有依靠著您的寵愛想與她過不去,甚至取而代之的念頭。可是她為什麼就容不下我?她口甜如蜜心如蛇蠍,處心積慮地賜給我一顆名貴無比的夜明珠,誰知道那珠子是有毒的啊!可憐我還視如重寶,天天親手擦拭,珍愛無比。可是自那以後,我的身子便漸漸虛弱了,一場風寒,便將我剛剛懷上的身孕給弄沒了!而且自那以後,我的身子每況愈下,看了多少太醫,吃了多少湯藥,都無濟於事。誰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的那顆夜明珠的功勞呢?皇後娘娘,您真的是好手段啊,若不是臣妾無意間得知這件事,隻怕至死都要感激您的恩情呢!”
胡善祥瞪著她,眼睛裏竟然迸出了血淚!她咬牙道:“我恨不得畫花了你這張狐媚子的臉!你不就是仗著這張甜蜜蜜的臉迷得皇上不分東南西北!名份上我是正妃你是側妃,可憑什麼你的吃穿用度處處都比我強?!隻要有你在,皇上他根本就不會去我房裏!你喜歡什麼我不是陪著笑臉雙手奉上?!我為他辛辛苦苦打理內外,承受著郭貴妃的刁難,你呢?隻會陪著他彈琴、看花、出遊、射獵、陪著他談情說愛、柔情蜜意!憑什麼苦楚都是我受,好處都是你得?!你說我為什麼容不下你,你說有哪個正妻能容得下一個與你一樣的侍妾?!隻怪我我這些年來還太心軟,容留你苟延殘喘,卻造成今日之大患!我好恨!蘭青,你要報仇隻管衝著我來,可為何要禍延我無辜的孩子?!他,他還剛剛出生,還沒有看一眼他的父皇、娘親,還沒有吃過一口奶......就這麼去了,皇兒,我苦命的皇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