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兩人都楞了。皇帝是不知不覺說出了心裏話,太後則恍如見了鬼一般,指著皇帝抖如風中秋葉:“你......你......你說什麼?什麼親娘不親娘?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話既已說出口,皇帝也不再瞞著了,歎了口氣道:“娘,對不住,我不應該這麼說您。不過你不是我親娘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在我三歲的時候,奶娘就說漏過嘴,她當我小什麼都不懂,可是我那時已經能聽懂了。後來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勢力,稍稍一查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可是我從來都當您是我親娘,您把我養大,扶持我當上太孫、太子、皇帝......您對我,比對您親生的瞻墉、瞻墡都要用心得多。兒子也是真心孝敬您,原想著這一輩子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咱們母子永遠是親母子。可是兒子見您卻把一個不相幹的顏清巒置於兒子之上,兒子心中難過,所以一時糊塗,脫口而出,兒子傷了您的心。母後,您別生氣了,您想打便打我一頓出出氣好了。”
太後已是渾身無力,癱倒在座位上,頹然道:“我一直以為可以永遠將這個秘密埋藏下去......誰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我這些年可不就是和傻子一樣麼!罷了,你既然認為我待清巒都比待你好,我這些年的心血也就白花了。你去吧,你想立誰便立誰,我都不管了。”
皇帝大驚道:“娘!娘!您別生兒子的氣啊,兒子也不想知道這件事的。您自然是對我最好,娘,兒子知錯了......”
張太後隻是疲憊地揮揮手,趕皇帝走:“罷了,你走吧,我也不想管這些閑事了。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不由分說,便將皇帝趕了出去。
皇帝自知是傷了太後的心,隻不過深埋於心幾十年的秘密終於吐了出來,就像是一個整天時不時就會隱隱作痛的膿瘡終於破了頭出了膿,痛是痛了些,卻有著一種“終於這樣了”的痛快。
如此一來母子倆雖然有了隔閡,但是太後終究是顧忌多了,遇事不再對皇帝多加幹涉,卻讓皇帝感到了更加自由了。
消息傳到承乾宮,青黛皺眉道:“太後為何一定要推舉顏妃上位?”
秋遠回答道:“據聽宮外的小道消息說:太後與嚴清巒的父親顏祭酒是同門的師兄妹,自小青梅竹馬,那個......嗯,情誼自是不同。所以,自嚴清巒入宮以來,都是太後庇護著她,要不,為何闔宮上下,隻有她生下了皇子,還能平安養大?”
青黛點頭道:“雖然是傳說,但是無風不起浪,往往傳說就是真相!這麼看來,太後早就有讓三皇子當太子的打算,咱們辛辛苦苦地扳倒胡善祥,隻怕是正中了人家的意呢。不過她們想輕輕鬆鬆就摘了我種的桃子去,隻怕不那麼容易!”
她凝神想了想,歎道:“楊榮作為首輔,這次能立場鮮明地站出來表明態度,自是受了太後的指使,滿朝上下,能與他抗衡的......唉,咱們還是根基太淺,沒奈何,隻好這樣了。秋遠,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