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導演和黎鬆奇坐在象房外的石凳上,一切都看在眼裏。
“色膽包天,其實多米諾還可以更勇敢些。”高導演說。
“強扭的瓜有時候也是甜的。”黎鬆奇咂咂嘴唇說。
“春暖花月夜,孤雄寡雌,發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
“警察隻管人間強暴行為,不會去管獸間強暴行為。”
也許是藥物刺激太厲害了,也許是誤認為莎魯娃已經放棄抵抗可以任它隨意擺布了,多米諾擰動碩壯的脖子,兩支象牙叉住莎魯娃的臉使勁朝右邊轉動。莎魯娃雖然高大健壯,但在成年雄象麵前,體力仍處於弱勢,且兩支象牙閃著寒光,造成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懼,它被迫轉動身體,原先頭朝外尾朝內,現在已變得身體側橫過來。
“再接再厲,馬上就要大功告成啦。”高導演興奮地說。
“嘿,別看現在莎魯娃掙紮得凶,一旦生米做成熟飯,你即使用棒棒打,也休想把它從多米諾身邊趕走。”黎鬆奇胸有成竹地說。
就在這節骨眼上,突然間,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莎魯娃突然石破天驚般大吼一聲,朝多米諾衝撞過來。兩支象牙就擋在它麵前,它是迎著尖銳的象牙衝撞過來的。它似乎忍無可忍,情願被象牙挑死,也不願屈服於多米諾的淫威。咚的一聲,莎魯娃脖頸和前腿彎撞在象牙上,牙尖挑破了象皮和肌肉,劃開兩道血口。多米諾也被撞得後退兩步,莎魯娃趁機從缺口跑了出來。多米諾並沒有就此罷休,它用鼻尖舔了舔牙尖上的血,也許是受了血腥味的刺激,它變得更加狂躁暴烈,發出粗俗的吼叫,瞪起冷酷的眼睛,撅起兩支蘸著血的象牙,再次向莎魯娃逼近,大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勁頭。
體內荷爾蒙過剩,再有修養的雄象,也會變成色迷心竅的惡魔。
莎魯娃不再往後退卻,麵對殺氣騰騰的多米諾,它哀哀吼著,頑強地站立在象房中央,就是不肯再退回到狹窄的花牆夾角去。多米諾氣急敗壞地吼著,舉步前挺,刷的一下,銳利的象牙在莎魯娃鼻根劃出一道血痕。多米諾揚起鼻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吼叫,似乎在說:這隻不過是初試鋒芒,你乖乖就範便罷,不然我要把你的身體捅成蜂窩煤!
莎魯娃仍站在原地不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多米諾又發起淩厲攻勢,這一次,寒光閃耀的象牙照著莎魯娃的象臉刺來,幸好莎魯娃及時扭了一下頭,牙尖擦著它的眼窩而過,蹭掉了眉骨上的一塊象皮。好險哪,差點就讓莎魯娃破了相,變成獨眼象了。
“再這樣下去,會鬧出象命來的啊!”高導演緊張地說。
“沒想到它會這樣寧死不屈,怎麼辦呀?”黎鬆奇也沒了主意。
“快,把象房門打開!”高導演果斷地發出指令,“莎魯娃真要給多米諾挑死了,誰負得起這個責任呀!”
哐啷一聲,大鐵門開啟了,對於莎魯娃來說,等於打開了一條逃生的路,它立即飛奔著逃出象房。多米諾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尾隨追趕,但黎鬆奇眼疾手快,在莎魯娃跨出象房的一瞬間,趕緊將大鐵門關攏反鎖,兩頭生死決鬥的大象被隔離開了。
檢查莎魯娃的身體,已有三處負傷,不幸中的萬幸,都不是致命傷。黎鬆奇取來藥箱,給莎魯娃的傷口敷上專治跌打損傷的雲南白藥。莎魯娃嗚嗚哼哼,顯得很委屈的樣子。黎鬆奇沒好氣地在它鼻根上摑了一巴掌:“多米諾哪點配不上你嘛,你死活不願意,這不是存心要我們難堪嘛!”高導演也在象腿上踹了一腳,憤懣地罵道:“你是不是想做烈女,想要一塊貞節牌坊?早知道如此,真該送你到庵廟去當尼姑!”
挖苦和謾罵於事無補,自從那晚強暴未遂,莎魯娃堅決與多米諾斷絕了往來。隻要多米諾在象房裏,無論馴獸員黎鬆奇如何厲聲嗬斥,如何用美食進行引誘,莎魯娃就是不願跨進象房去;同樣,隻要多米諾出現在排演廳,莎魯娃立刻就會渾身戰抖,驚恐不安地吼叫,強行撞開排演廳的門逃出去,誰也休想拉住它。
連一絲一毫的好感也沒有了,隻有憎恨與恐懼,隻有強烈的排斥心理,還奢談什麼用感情牽引來促進莎魯娃的雜技訓練?再讓多米諾繼續待在陽光大馬戲團的話,毫無疑問,對莎魯娃隻能起促退作用,說不定還會危及莎魯娃的生命。
這個時候,兩個月的租賃期也剛好滿了,武漢馬戲團專程派人到昆明來接多米諾回去。利用異性相吸的原理,使莎魯娃早日登台演出的企圖,可悲地破產了。
陽光大馬戲團輿論嘩然,冷諷熱嘲不絕於耳。
“又白扔了八千塊,拿大家的血汗錢在開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