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周一準時到心內報到, 為此主任還專門為她開了個歡迎會。
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有種吊炸天的優越感, 感覺這心內就是她家開的, 她想走就走, 想來就來。
同事們對她這樣的調動也心知肚明, 每人臉上都笑嘻嘻的歡迎她回來, 隻有傅明琰的眼神是沉靜的。
上午十點有台大型手術,是挺罕見的一個病例,主刀是何主任, 需要兩個副刀,一個自然是傅明琰,還有一個名額, 很多醫生都期待著能參與。
最後何主任點了蘇韻的名字。
蘇韻被點名時還有點不敢相信, 畢竟科室裏比她有經驗的副主任醫生多了去,怎麼也輪不到她上台。
後來同事們都說, 她是因禍得福, 因為她之前被冷落, 現在主任是照顧她的情緒, 算是給予的補償。
其實她知道, 應該是傅明琰推薦的。
傅明琰向來公私分明, 穿上白大褂,他就不會跟蘇韻談論兒女情長,他看蘇韻的眼神也是少了幾分深情, 把所有的情感都控製在普通同事該有的距離, 從未逾越半步。
手術一直進行到下午三點,跟預期的一樣成功。
何主任下了手術台後,就去參加院裏的會議,傅明琰同她說道:“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蘇韻本能的想拒絕。
傅明琰像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似的,又補充句:“正好跟你聊點私事。”
食堂這個時候幾乎沒人用餐,空空蕩蕩的,隻有炒菜窗口還沒下班,應該說一直都上班。
傅明琰又執拗的把那晚他點了卻被其他人吃的菜又點了一份,沒有江刀,他就點了紅燒鯽魚。
坐在職工就餐區,隻有他們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蘇韻一直偏頭看向窗外,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傅明琰倒了兩杯水,遞給她一杯,蘇韻轉過頭,說了聲謝謝,端起水杯,用來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安。
“蘇蘇,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是你不愛聽的。”傅明琰考慮了一夜,還是決定跟她實話實說。
昨天他又跟池向東求證,夏喬確實離婚了,而且蔣慕承也是真的對她舊情難忘,還主動找了夏喬的手機號碼。
那麼隻要夏喬願意,蔣慕承就會跟她在一起,到時受傷的還不是蘇韻?
蘇韻不知道傅明琰要說的是什麼,她都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好不容易鎮定下來,說:“你說吧,我聽著。”
她覺得傅明琰不會害她,就算她曾經不是他喜歡的人,他也不會害人。
傅明琰緊緊握著水杯:“你對蔣慕承了解多少?他的過去你又知道多少?他愛過誰,你清楚嗎?”
蘇韻手指輕顫了下,強裝鎮定:“他的過去跟我無關,誰都有過去。”她也有,不是麼?
傅明琰歎了口氣,“可是萬一...萬一他過去愛的人會影響到你們的未來,你還會覺得跟你無關嗎?”
蘇韻說:“不會的。”蔣慕承說過,他不會給任何一個女人成為她情敵的機會,她信他說的。
“你就這麼信他?”
蘇韻低頭看著水杯,半晌不吱聲。
傅明琰又問了一遍:“蘇蘇,你就這麼信他?”
蘇韻還是沒敢抬頭,反問:“我不該信他嗎?”她抿抿嘴,又道:“就像以前,我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你。”
傅明琰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原本那些無情的事實,他都想好了怎麼說,但這一刻,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喝了幾口水,看著她半晌才說:“你那臭脾氣以後也收斂著點,男人大多都是沒什麼耐心的,不能再像以前那麼強了。”
她的壞脾氣也都是他慣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她分開,向來都是無底線的縱容她,心想,脾氣壞就壞了點吧,他能忍受就行。
如果他能預知她往後人生的幸福是別人去給,他就不會無原則的慣著她,今後的生活都是柴米油鹽,有誰能將她一直當個小女孩哄著?
那時候她會不會有落差感?想到過往,她會不會很難過?
蘇韻的視線與他對視了兩秒,又隨即移開。
她其實想告訴他,五年,她所有的公主病都沒有了,殘酷的現實早就將她鋒利的棱角磨平,她再也不是當初被他捧在手心裏的那個平民小公主。
可她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點頭說:“好。”
之後傅明琰又跟她聊了點別的,都是跟工作有關的,再也沒有提及私人的事,蘇韻漸漸不再緊張,跟他說話時偶爾敢跟他對視了。
吃魚的時候,傅明琰把魚肚上的肉挑出來,把刺又剔除,欲要夾到她碗裏,筷子已經伸到她碗的上方,他又收回,放進了自己碗裏。
這樣親密的行為,儼然已經不再合適他們。
他問她:“自己會剔魚刺了嗎?”以前她不太喜歡吃魚,因為不會剔魚刺,後來剔魚刺這事他就包辦了。
蘇韻點頭,撒謊道:“會的。”
一直到吃完飯,蘇韻的筷子也沒有伸到那個魚盤裏。
走出食堂,傅明琰跟她說:“我還要去趟VIP住院部,你先回去吧。”
蘇韻點頭,一個人走向門診大樓。
傅明琰並沒有去住院部,到湖邊的吸煙區抽了根煙,這才回辦公室。回去時卻發現袁穎坐在他辦公室裏。
他不悅的看著她:“你來做什麼?”
袁穎輕言慢語:“等你下班一起回我媽那邊,我媽說你回來後就沒回家,今晚做了好多你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