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不管,不管我有沒有教過你,你都一直是我,是我老頭子的驕傲。想當初李鴻頁一直給我氣受,可,可自從你出來之後,打敗了,打敗了他的得意弟子。他見著我,都要低著頭。”周教授微微一笑,滿臉自豪的看著林寒:
“孩子,我以你為榮。”
林寒低著頭,說不出話來,隻是腦子裏一直回放著自己與老教授相識的畫麵。
那件官袍抖下來的黃沙似乎還在眼前飄蕩,可老人卻已回天乏術,將命不久矣;林寒能讓自己永生不老,可卻又不得不見證其他人的離開,仙丹用完之後每一次新交的朋友都要經曆一次這般的痛苦。
三百年的沉睡讓他忘了這種痛,如今老教授的情景又讓他想起了不少老朋友。
周教授看著低頭不語的林寒微微一笑,緩緩轉頭望向天花板,忽然猝不及防的開口說道:“我知道,我,我知道你,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你,你,你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林寒聞言渾身一顫,抬起頭來不敢相信的目光望著周教授:“教授,你……。”
“我在很多地方看過你,莫高窟的佛像有你,龍門石窟的壁畫有你,絲綢路的畫軸有你……我沒有跟任何人說,但是我相信你們的存在。”周老教授的目光忽然變得十分憧憬,半晌停頓之後,側過頭來麵帶笑意的望著林寒:
“就跟她一樣,我一直相信她在等我,可我,可我……可我恐怕沒有辦法去救她了。”
林寒傻在了那裏。
他呆呆的看著周老教授,忽然發現眼前這個無兒無女無妻,一生都奉獻給考古的老教授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周老教授看著林寒有些驚訝的神色,伸手抓住他的手背說道:
“你,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告訴別人的。就像,就像除了我,沒人,沒人知道她的存在一樣。”
“她,是誰?”林寒不解的看著老教授問道。
“她是誰?”老教授目光從林寒身上移開,枯萎的瞳孔中綻放出異樣的色彩:
“她是我心裏最漂亮的女人,本來說好我找到方法就回去救她。可我做不到了,我已經三十多年沒有見過她了,林寒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您。”林寒斬釘截鐵的說道,因為這恐怕是老教授的遺願了。
“我想見她。”
“她是誰?”
“皓月。”
“皓月?”林寒起初還沒覺得這名字有什麼特殊的,可轉念一想眼睛一下瞪了起來,萬分驚訝的望著老教授:
“教授,您說的皓月可是……王昭君?”
林寒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王昭君的乳名應當就是皓月。她年華正茂和親匈奴時,林寒正在深山與師父勤學苦練,這位傳奇美女的下場無法改變也是林寒的一大憾事。
他甚至沒有見過王昭君,難不成老教授見過?!
“是。”周教授抓著林寒的手更緊了一些,說道:“她不想和親匈奴,她不想死在邊疆塞外,你去把她帶回來,帶回大漢,帶回中原。我答應過她的,可是我,我做不到了。”
“教授,現在已經是2018了,大漢早已不複存在,昭君姑娘已成黃土。”林寒依舊覺得是老教授糊塗了,將考古與現實生活在他人生最後的階段混為一談了,他此時說的話別說林寒不信,隨便與任何一個人說,哪怕是說林寒的真實身份,也不會有人信他。
周教授用力的擺擺腦袋,十分肯定的說道:
“不,我親眼在見過她,可就那一次;我窮盡一生卻再也找不到她了,你,你,你去我家,在我床底下有一個暗格,裏頭,裏頭有我的日記。我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當麵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如果,如果這聲,這聲對不起終究,終究是沒辦法說出來,我這一生再多榮耀也是碌碌無為,我知道你可以幫我,也隻有你可以幫我。”
說著說著周教授竟流下了眼淚。
或許人會迷糊,但這種不甘心的眼神卻如何都裝不出來。林寒能從老爺子的目光中看到不甘,看到願望未了的痛苦!
他用力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教授,您堅持住。我這去您那看看日記,為您想想辦法,我一定會盡力幫您的!”
周教授顫動的目光微微凝固,望著林寒點了點頭:“謝謝,我,我等你,我,我一定會,會等你的。鑰,鑰匙,給,給你。”
隨即,林寒起身走出病房,他讓趙家姐弟守著老教授,自己獨自一人拿著教授給的鑰匙跑去了別墅,翻出了老教授寫的日記。
日記本是牛皮封麵,紙張已經泛黃,上麵的鋼筆墨水有些受潮褪色但依舊遮掩不住字跡主人那時的年輕與意氣風發,每一筆每一劃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