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愛情24(1 / 3)

李根看青年嗆的咳嗽, 臉都紅了, 他的眉頭動動, “你慌什麼?”

黃單喘口氣, 拿手背擦嘴, “沒慌。”

李根看著青年, 意味不明。

黃單坦然接受男人的審視, 一副心裏沒鬼的樣子。

李根揉揉青年的頭發,沉聲道,“這次張英雄能自首, 全是你的功勞,跟哥說說,你是怎麼想到小孩是被野狗咬|死的, 這事我都被蒙在鼓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 大貴的孩子會遭到那樣的意外,這跟喂東西嗆到是兩回事, 當時在門外聽的時候, 都不敢去回憶孩子長什麼模樣。

對於家裏的隱瞞, 李根不能理解。

可是現在家裏就剩下他自己了, 連質問的目標都沒有。

黃單的眼皮一跳, “上次我路過大孬子家門口, 見他摔了,就進去把他扶進屋,他跟我嘮叨, 說起了好多事。”

李根說, “孬子的話你也信?”

黃單說,“賭一把,當時我是看著英雄的臉色說的,一旦發現他露出輕鬆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會立馬改口。”

李根捏著青年軟乎乎的耳垂,“我還以為是你媽告訴你的。”

他湊近些,唇上去,低聲說,“畢竟這些年,在整個村子裏,跟我媽處的最多的就是你媽了,幾乎每天都上我家去。”

黃單說,“是啊。”

耳朵上一痛,黃單嘶了聲,“哥,你別|咬|我。”

李根模糊不清的說,“不|咬|你|咬誰?”

黃單疼的眼眶濕潤,眼淚就跟著流下來。

李根歎息,他鬆了口,抹掉那一點血,把人摁在胸口,“好了,哥不|咬|你了。”

黃單這一哭,難以言喻的古怪氛圍才被打破。

倆人都沒再提起相關的人和事。

他們不提,別人卻一個勁的提,張英雄的事,在村裏掀起軒然大波。

大家夥怎麼也想不到,這裏麵竟然會牽扯出那麼多的人和事。

張英雄的父母哭成淚人,他們在派出所聽了兒子的話回來,就上黃單家要死要活的鬧,罵黃單不是個東西,聯合外人來害自己的堂弟。

街坊四鄰都圍過來看。

天涼了,田裏地裏的事不多,這人一閑著,就坐不住的往外跑,想看熱鬧。

陳金花叫黃單去屋裏,讓他不管聽到啥子,都別出來。

“陳金花,你兒子呢?”

張父粗著嗓子,滿是溝壑的臉上全是憤怒,像是要殺人,“你讓他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問問他,到底哪裏對不起他了!”

張母就坐在門檻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拍著大腿撕心裂肺的嚎哭,“我家英雄還不到二十歲,就要去蹲勞改,這以後我們老兩口要怎麼過喲——”

陳金花拿著竹條編的大掃把,張父敢闖進來她就轟,“大家夥評評理。”

“是英雄糊塗,幹出那種事,才會被抓走的,跟我兒子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兒子逼著他殺||人||犯||法的!”

門外的眾人都在議論紛紛。

“自個兒子沒教好,犯下大錯,還怪到別人頭上,真不要臉。”

“就是啊,那可是殺人哎,又不是殺一隻雞,一隻鴨,肯定是要接受改造的,不然太危險了,誰還敢跟他生活在一個地方啊。”

“話是那麼說,我覺得冬天也太狠了吧,畢竟是他堂弟。”

“這叫大義滅親!”

村長跟老張家另外幾個弟兄過來勸兩句,沒個什麼用,還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

張父紅了眼,嘴裏的話是越來越難聽,說陳金花沒良心,還提起自個親弟弟張麻子多年前的破事,都不是東西。

他拿手指著陳金花,“告兒你,陳金花,沒完,我家英雄蹲勞改,你兒子也別想好過!”

“神經病,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啊。”

陳金花握住掃把,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你們兩口子不要臉,我還要臉呢,都別再上我這兒來了,趕緊走。”

屋裏的黃單聽著動靜,能猜到張英雄對爸媽說了什麼。

無非就是把他推出來,什麼都往他頭上扣,說要不是因為他多管閑事,自己也就不會被抓。

黃單欲要出去,就聽到陳金花說,“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的麵色怪異,抬起的那隻腳又放回去,不知道陳金花在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想的什麼,或許是什麼也沒想。

不多時,李根來了。

張父張母的表情變了又變,他們家英雄殺了李根的弟弟,現在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了,兩口子臉上掛不住。

但是想想又來氣,還不是因為那吳翠玲,兒子才會攤上這種事。

吳翠玲就是一災星,害了兒子,害了他們家。

張父張母都選擇忽略一點,如果不是吳翠玲犧牲自己,他們兒子多年前就已經被人打死了,哪兒還有今天的這些酸甜苦辣。

李根冷眼一掃。

圍觀的,吵鬧的,全都散了。

李根看看麵前的婦人,問道,“冬天沒事吧?”

陳金花丟下掃把,“沒啥事。”

她扭頭喊,“冬天!”

黃單的身影出現在堂屋,他問,“二叔二嬸都走了?”

“不走,難不成還把他們留下來吃飯啊?”

陳金花沒好氣的說,“真是越老越糊塗,就沒見過他們那樣不講理的,冬天,往後咱家跟你二叔家不會再有什麼來往!”

說著,她就彎下腰背,露出痛苦之色。

黃單趕緊把陳金花扶到屋裏躺著,給她端缸子拿藥。

陳金花吃完藥沒一會兒就睡了。

外頭的李根目睹經過,“你媽還好吧?”

黃單說,“不怎麼好,她不去醫院。”

李根扯動嘴皮子,“這倒是跟我媽一個樣,身體不好,還不肯離開村子去看病,不知道她們那代人是怎麼想的,還有什麼比身體更重要。”

黃單說,“我也不懂。”

李根把青年拽到自己懷裏,“張英雄的事,是他咎由自取,都是因果報應,跟你沒關係,你別太自責。”

黃單說,“嗯。”

“哥,二叔二嬸都不知情。”

李根嗤笑,“放心,你哥我不會跟他們計較的,沒勁。”

他把下巴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晚上哥不燒飯了,在你家吃。”

黃單說,“好。”

兩人去菜地,一個拿鋤頭在地裏翻翻,把雜草弄到一邊,另一個伸著手去摘長豆角,就剩一點點掛在藤子裏,還不好找。

李根鋤著草,隨口問道,“冬天,你媽把這幾排辣椒全摘了?”

黃單說,“嗯,她說要磨辣椒醬。”

李根奇怪的說,“這才幾月份啊,急什麼,別家都還沒摘呢。”

黃單突然往後蹦,“哥,有土蠶。”

李根低頭一瞧,他一鋤頭挖出來三四個白白的大土蠶,“都是蛋白質,哥弄一把回去,晚上給你炸了吃?”

黃單說,“我不吃。”

李根斜眼,“不吃拉倒,晚上哥吃的時候你可別流口水。”

黃單說,“哥,你要是吃土蠶,我就不親你了,你也不準親我。”

李根,“……”

他什麼也沒說,就是一揮鋤頭,把那幾個大白土蠶撥到青年腳邊。

黃單頭皮發麻,“我走了。”

李根調笑,“走哪兒去啊,那邊沒門。”

黃單調轉方向,去找菜地的小門,他走的快,腳被藤子絆倒,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李根哈哈大笑,結果沒拿穩鋤頭,砸腳上了。

報應來的太快,他一臉懵逼。

黃單聽到男人吃痛的聲音,夾雜著罵罵咧咧,他扭頭,見到對方扭著臉抱住腳,在那齜牙咧嘴,無意識的笑出聲。

李根看呆了,他反應過來,單腳蹦到青年麵前,“就剛才那樣,再笑一次給哥看看。”

黃單不會了。

他回想了幾次,嘴角也試著動動,還是不知道怎麼做,“係統先生,剛才我笑的表情,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類似的?”

係統,“請稍等。”

黃單的腦子裏出現一個笑的表情圖,他照著模擬。

李根的神情微妙,青年嘴角彎起的弧度和剛才是一樣的,卻又不一樣,因為眼睛裏沒有笑意。

他皺眉,不爽道,“張冬天,你又在假笑!”

黃單真的盡力了,“係統先生,下回我要是再露出笑容,你可不可以幫我截圖,存進我的私人蒼蠅櫃?”他很想知道,自己真的笑起來,是什麼樣子,那麼難得,應該要保留下來。

係統,“在下盡量。”

黃單說,“給你添麻煩了。”

他周圍的那些人,無論是管家,同事,還是同學,朋友,都做不到,這個男人做到了,第二次讓他在不需要參照物模擬的情況下表現出微笑,盡管他目前還不知道那種情緒具體是什麼,需要哪些因素才能擁有。

李根對上青年筆直的目光,“你在想什麼?”

黃單說,“哥,謝謝你。”

李根一愣,他壞笑,“幹嘛要謝我?是上回玉米地漏下的?”

黃單的感激頓時就沒了。

他看看男人抬起來的那隻腳,“能走嗎?”

李根被黃單一提醒,腳上的疼痛就全部往腦殼裏湧,他靠著一根竹架子,“歇會兒。”

黃單給他脫掉鞋,看看腳有沒有破。

李根故意哼唧。

黃單說,“很疼?”

李根繼續哼唧,“你親哥一下,哥就不疼了。”

黃單起身離開。

李根喊,“回來,你不管你哥了啊?”

黃單說,“不管了。”

李根低罵,嘀咕了句“沒良心的家夥”,就快速穿上鞋,抓起鋤頭蹦著跟上青年。

陽光從菜地路過,射在並肩的倆人身上,溫暖又明朗。

李根的大腳趾被鋤頭砸出淤血,好在指甲仍然牢牢扒著皮||肉,沒有掉落的跡象,他回去後就倒一點紅花油揉揉,“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鋤頭砸,你功不可沒。”

黃單聞著那味兒,頭暈,“你坐著吧,我去燒飯。”

李根拉他的手,摸了摸說,“你媽怎麼還沒醒?要不咱帶她診所瞧瞧?”

黃單說,“沒用的,我媽不聽。”

他沒給男人繼續這個話題的機會,一旦牽扯到陳金花,氣氛就會有細微的變化。

村裏的地皮並不精貴,家家戶戶都有個院子,豬圈雞窩牛棚等,幾乎是必備的,廚房不小,能放一張木桌,廚櫃,土砌的鍋台,還堆放著一些柴火。

李根坐在鍋洞前的小凳子上燒火,腳一伸,踩死一隻瘙目子,周圍還有不少在跳來跳去,“冬天,你家這廚房瘙目子太多了,回頭哥給你好好打掃一下。”

黃單去洗幾根玉米擱飯上麵,蓋上鍋蓋,“好哦。”

米飯香味漸漸彌漫,煙從木頭的鍋蓋縫隙裏往外冒,鍋台中間兩個水窟窿子裏的水開了。

黃單把水裝瓶子裏,他不會炒菜,等著李根來做。

李根洗洗手,卷起袖子,麻利的撕長豆角,掰成一截一截的,再洗幹淨,拿了兩個辣椒切成絲,去鍋洞添把火,出來倒菜籽油。

黃單在一旁看著。

李根把辣椒絲倒進鍋裏,“傻站著幹什麼,等著被油濺啊?”

黃單說,“哥,你好像很會燒菜。”

李根拿鏟子翻翻,讓辣椒絲的香辣都被熱油炸出來,“燒菜誰不會啊,又不難。”

黃單說,“我不會。”

李根拿空著的那隻手在青年臉上摸一把,“沒事,哥準你嬌氣下去。”

黃單,“……”

他抓著男人的手看,“怎麼就這麼糙呢?”

李根的喉頭滾動,笑道,“因為哥是男人啊,細|皮|嫩||肉的,那是小姑娘。”

黃單數數他掌心的繭。

李根一邊炒豆角,一邊說,“你再摸幾下,哥就把你抱鍋台上||幹||你。”

黃單立馬不摸了。

炒完豆角,李根就洗鍋炒蘿卜菜,“灶王爺,這是我燒鍋的,怎麼樣,不錯吧。”

黃單瞅瞅鍋台上貼的年畫,陳金花天天擦,那上麵沾了一點油漬就給擦幹淨,寶貝的很。

李根拿腳蹭蹭青年,“到你了,給灶王爺介紹一下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