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鋪63(1 / 3)

賀鵬蹲在地上盯著那根軟中華看, 冷不丁就聽見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從廁所裏麵發出來的, 他的頭皮一麻, 立刻就衝到廁所門口, 腳步硬生生卡在原地。

最裏麵那個隔間的門打開了, 賀鵬瞪著眼睛, 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了出來,他的嘴邊有一點火光,手往後拽著褲子, 夾屁||股裏麵了。

那漢子發現了門口的人,笑著打了個招呼,“賀工頭, 剛才我過來時見你蹲在地上, 叫了你一聲你沒反應,怎麼, 有東西丟了?”

賀鵬沒回答, 隻說, “你膽兒真大。”

漢子聽了哈哈大笑, “賀工頭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人怕鬼三分, 鬼怕人七分, 遇見鬼千萬不能露出害怕的樣子。”

他把煙夾指間嘬兩口,“再說了,不做虧心事, 不怕鬼敲門, 周陽的鬼魂要是在隔間裏麵待著,那隻會找殺了他的人報仇,不會找無辜的人。”

賀鵬的眼珠子轉轉,他笑起來,“也是。”

漢子往外麵走,“有的人真慫,晚上不敢來廁所,就在宿舍的走廊上拉屎,媽的,惡心的要命。”

賀鵬麵部的肌||肉放鬆下來,“老子剛才過來的時候差點踩到了。”

漢子嗬嗬笑,“賀工頭帶了手機,能照著點路,我就不行了,腳上黏了一大坨。”

他說著就爆粗口,說明兒還得洗拖鞋。

賀鵬的胃裏翻滾,難怪總有一股屎臭味跟著自己,他把手電筒的光對準地麵,發現有一些深深淺淺的黑色東西,是邊上這人一路踩過來的。

漢子忽然咦了一聲,“這地上的煙是誰丟的?還是軟中華,是賀工頭掉的嗎?”

賀鵬搖頭,“我不抽這煙。”

漢子撿起那根煙放到鼻子那裏聞聞,咧著嘴說沒什麼屎臭味兒,他那樣兒,就跟撿了多大的寶貝似的。

賀鵬沒阻止,看著他美滋滋的把煙掐滅了,往自己的耳朵上一夾。

回到宿舍,賀鵬躺在床上點了根煙,等他從不著邊際的思緒裏出來,煙都把手指頭給燙紅了,他青著臉咒罵了聲,翻身睡覺。

這件事沒有成為熱議的話題之一。

賀鵬早上起來,迷迷糊糊的摸到床邊的衣服往身上套,他感覺衣服有點緊,縮水了?

等到賀鵬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有點熟悉,好像見誰穿過。

有人抖著聲音,滿臉驚恐的說,“工工頭,這這這……這看著像是周陽的衣服……”

賀鵬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難怪眼熟,可不就是那小子平時最常穿的一件T恤,他扒了T恤丟出去,猙獰著臉吼,“誰他媽幹的?”

宿舍裏沒出去刷牙洗臉的其他人都一致的搖頭,說不知道。

操,誰會沒事去碰死人的東西啊,太晦氣了。

而且周陽的東西不是都被他爸媽拿走了嗎?這怎麼回事啊?

賀鵬暴躁的在宿舍裏吼了會兒,問候了那個孫子的十八代祖宗,他的臉青白交加,扭頭找個袋子把衣服往裏麵一塞,出去找個地兒按打火機,連袋子和衣服一塊兒燒了。

看著那些灰燼被熱風吹散,賀鵬的手才不再顫抖。

賀鵬回去就把戚豐堵在走廊,從嘴裏甩出去一句,“是你幹的吧?”

戚豐剛洗完臉,“什麼?”

賀鵬見他這態度,以為是在裝模作樣,他惡聲惡氣,眼珠子往外突著,“戚豐,我就知道是你幹的,你要是覺得周陽死的冤枉,就往警局跑的勤快些,讓案子早點破了,別他媽的耍這種陰招。”

他一字一頓,“我就說一遍,周陽的死,跟我沒任何關係!”

戚豐不耐煩,臉上的表情很難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賀鵬,你神經質吧。”

說完,他就把麵前的人拽開,腳步不停的離開。

賀鵬在後麵重重喘氣,一腳踹在牆上。

早上賀鵬發了一通火,其他宿舍的工人也都知道了這件事,謠言傳的四起,說什麼冤有頭債有主,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事不關己姿態。

賀鵬性子差,脾氣火爆,沒人敢當著他的麵兒說,都在背後議論。

黃單聽說了這事,對賀鵬的關注更多了些。

賀鵬隻有當天情緒起伏不定,人也動不動就發火,第二天就恢複如常,該幹嘛幹嘛。

工人們議論了幾天,那股勁兒就沒了。

凶殺案沒有進展,偷竊案也是如此,工人們都不覺得奇怪,人力有限,平時報道的那些案件都是破了的,而沒破的遠遠比破了的要多很多,有的凶手老死的時候都沒有被抓到。

不過這兩個案子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幹一天工,拿到這一天的錢,等工做完了,錢賺到了就會走人。

周陽的父母三天兩頭的往警局跑,後頭又有電視台跟拍,往上的跟帖議論就沒斷過,警局裏的壓力巨大,不得不把周陽的案子放在首位。

徐偉在跟隊裏的人開會,屏幕上是周陽的照片,有他的證件照,也有他的屍體,廁所隔間裏的,停屍房裏的,都有脖子青紫的特寫。

坐在角落裏的個三十來歲的清秀男人,大家都叫他孫老師,大夏天的穿著長袖長褲,扣子扣的嚴實,外麵還加了件休閑馬甲,可見汗腺有多不發達。

徐偉把桌上的資料翻了翻,讓下屬們接著彙報情況,等會議室安靜過後,他轉到角落,“怎麼樣?”

孫老師把臉上的圓眼鏡拿下來捏捏鼻梁,“什麼怎麼樣?”

徐偉的手在那堆資料上點了好幾下,“我是問你看出來了什麼沒有?”

孫老師把眼鏡重新戴上去,伸了個懶腰說,“那小子長的不錯,一臉天真樣。”

徐偉單手撐著他的椅背,“喂,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麵相感興趣了?”

孫老師自顧自的說,“天真的人往往會把整個世界都簡單化,不計較後果,沒能力想出退路,錯把自己的想象當成現實,太危險了。”

徐偉皺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孫老師撓了撓下巴,“人太過天真,就是愚蠢,會給自己帶來災難的。”

徐偉的麵部抽搐,“說簡單點。”

孫老師站起來,“簡單的還沒想出來,等我想出來了再告訴你,現在去吃飯,你請客。”

徐偉,“……”

孫老師往門口走,“晚上你把戚豐,賀鵬,王東強這三個工頭的詳細資料發給我,還有那家小賣鋪偷竊案的調查結果,包括那家人的資料。”

徐偉追上去,“你是不是已經找出了這起案子跟小賣鋪偷竊案的重疊信息?”

“徐警官,俗話說的好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們先吃飯,吃完了再聊。”

“……”

夏季的白天很長很長,傍晚五六點鍾的天還亮著。

黃單從公司出來,慢慢吞吞的往小賣鋪方向走,他今天很倒黴,上廁所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一下摔的很重,直接就把屁||股摔疼了,尾骨也疼。

黃單在廁所哭完回辦公室,坐到椅子上又疼的抽泣,還好主任不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滿臉的淚水。

快下班了,黃單才好受些。

他腳上穿的鞋子是原主前段時間從網上買的,款式好看是好看,但是鞋底不防滑。

幾十塊錢一雙,要求不能高了,畢竟一分錢一分貨。

黃單走的很慢,背後有腳步聲過來了,伴隨著一股子煙味兒,他的胳膊被拽,耳邊是男人的呼吸聲,“你屁||股疼?”

他點頭,“嗯。”

戚豐本來沒想過來的,他在後麵看著青年走路的姿勢和速度,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就頭腦發熱,控製不住自己的靠了上去。

這些天戚豐滿腦子都是關於同性的東西,晚上睡不著就拿手機上網在同誌的論壇逛逛。

戚豐打死也不會告訴別人,他在某個同誌論壇發了個帖子,標題是——我不是同性戀,但是我想上一個男的,我是不是病了?

帖子裏的內容幾乎全是真的,包括男的比自己小很多,有個初戀,深愛多年,如今仍然走不出來,放不下,也包括他自己過幾年就四十歲了,還是個老光棍,沒有過女朋友,也沒有跟誰睡過,相過親都沒有感覺,慢慢就無所謂了。

甚至提到他和男的碰過嘴巴,還咬了一下,不覺得惡心,對方說他可以親,卻哭的很難過,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總的來說,每個字都透著糾結和掙紮,以及茫然。

大概是覺得快四十歲的大叔碰到這事挺可憐的,帖子下麵回複的人都很有愛心,給他分析,出主意。

暫時不要逼太緊,以免把人刺激到的點子就是帖子裏的人想的。

哪怕自己不是同性戀,戚豐現在也已經不排斥這個群體了,考慮到以後的生活,他了解了很多東西,聽到青年承認屁||股疼,就聯想到那種事上麵,手上的力道加重,“誰幹的?”

黃單喊疼,“你別勒我。”

戚豐看他泛紅的眼睛,抓緊的力道不自覺的鬆了一些,陰沉著臉問,“是不是賀鵬?”

黃單說,“不是他,是我自己。”

戚豐的雙眼一睜,他知道有很多道||具賣,網上就有,隨意看了看以後,他感覺自己三十多年白活了,“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買東西弄、弄自己的屁||股?”

黃單聽明白了,他無語片刻,“你的思想好肮髒。”

戚豐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他狠狠的瞪過去,還不是因為你,“跟叔叔說說,你這是怎麼弄的?”

黃單說是自己摔著了,“廁所的地上很濕,我沒注意。”

他非常討厭濕答答的廁所,高中那會兒摔過一回,到現在還有陰影。

戚豐吐出一口氣,頭腦剛冷靜下來沒一會兒,心跳就加快了起來,他摸出煙盒甩根煙叼嘴裏,啪嗒按幾次才按出火苗。

黃單知道男人有話要說,所以他沒走。

戚豐半搭著眼皮抽煙,麵部表情藏在騰起的煙霧裏麵,“有件事,叔叔說了希望你不要嚇到。”

黃單聽出男人的緊張,“好哦。”

戚豐口鼻噴煙,嗓音沙啞難辨,“叔叔覺得自己……可能喜歡上了你。”

他特地加了“可能”這兩個字,是怕青年拒絕了,自己還有招兒把局麵收拾的不那麼尷尬。

黃單裝作沒聽清,“什麼?”

戚豐的下顎線條繃緊,他把可能那兩個字去掉,“叔叔喜歡你。”

黃單不說話。

戚豐的呼吸停了幾拍,他還在抽煙,指尖卻已經開始發抖,想笑著說是逗著玩的,別當真,可是他做出來的舉動卻是掐了煙,大力將人拽到牆角,低頭親上去。

黃單的後腦勺撞上牆壁,發出咚的聲響,他疼的抽氣,嘴裏多了一口煙,還有一根舌頭。

耳邊嗚咽的聲音讓戚豐眼皮跳了跳,他抬眼,發現青年在哭,滿臉的淚,上次他親的時候,也哭了,這麼惡心?

察覺男人周身氣息的變化,黃單哭著說,“我的頭撞到牆了,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