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笑,薑生,我們一起去喊你就是。
北小武對涼生竊竊說,你看到沒有,你妹妹腦袋開始成熟了,知道虛榮了,奶奶的,怎麼身體也不見成熟,還跟個洗衣板似的。
涼生重重給了他一拳,少編排薑生!她不是你們藝術班的女孩兒!
吃飯時,我和涼生打了兩份芹菜,北小武端了一份排骨。他看看我們,衝涼生沒好氣地說,咱爸不是給了我們仨一樣的錢嗎?涼生,你那麼省幹嗎?用來包小蜜嗎?說完,他把排骨推到我麵前,把芹菜拉到自己眼前。
涼生不吭聲,隻是埋頭吃飯。
我把排骨分給涼生和北小武,自己吃了很少。
吃完飯後,我跟北小武說,金陵跟我一個班。
北小武擦擦嘴巴說,金陵是誰?
我笑,北小武大概忘記了幾天前他還要死要活的,每天爬到樓頂上鬼哭狼嚎了。涼生用眼睛示意我,少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其實,我倒覺得涼生錯了,北小武當時喜歡上了金陵純屬荷爾蒙作祟。
操場上,北小武倒掛在雙杠上,涼生斜坐在草地上,我在一邊捉蟲子,一邊回憶著魏家坪時的年少時光。
北小武說,涼生,你不覺得薑生有些營養不良嗎?你看她像不像小排骨啊?我怎麼覺得捂住腦袋,摸起來絕對跟咱倆沒什麼兩樣!
涼生一把就把北小武從雙杠上扯下來,揮起拳頭,我說讓你少對薑生胡言亂語!
北小武疼得呲牙咧嘴,翻身一腳,踢在涼生小腹上,奶奶的,我他奶奶的不也是關心薑生嗎?奶奶的,她不光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邊說他邊壓在涼生身上揮拳,你憑什麼虐待我妹妹,憑什麼隻讓她吃青菜?
涼生不還手,任憑北小武揮拳頭。我一看連忙跑上前,猛推北小武,又捶又打,我說,北小武,你給我下來!你憑什麼欺負涼生!
涼生不看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說,薑生,你一邊站著去!這裏沒你的事!
然後,我就乖乖地站在一邊,看他們打架。他們打著打著就打累了,四肢無力地躺在草坪上,不停地喘息。
涼生有氣無力地把頭靠向北小武,他說,北小武,那你說,我應該把薑生喂成什麼樣子的女人?
北小武斜著腦袋,大口喘息,至少吧,得像我們藝術班裏的那些女生,爭取走路的時候,山巒起伏,波濤跌宕,看不到腳下的路!
涼生說,我靠,那不是女人,那是乳豬!
然後他們就一起笑,陽光鋪在草坪上,一片碧綠中透著金黃。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聽涼生說葷話。
15 寧信,別來無恙。
北小武自從丟了錢包之後,就跟著我和涼生一起混飯吃,節儉了幾日。後來他感覺頓頓青菜確實支撐不下去了,就打電話給他爸,哭訴了自己的遭遇。
我當時在一旁聽著,那感覺就是一部民族的血淚史啊。北小武的父親想都沒想,立刻答應撥款賑災。
北小武有錢後,立即花重金請我和涼生吃飯,說算是對前些日子肯德基事件的補償。我對美食向來來者不拒,可能吃涼生做的水煮麵吃多了的原因,總是覺得換一種口味,就是一種小幸福。當然,我不是說涼生的水煮麵做得不好吃,隻是豬也架不住天天吃水煮麵啊,何況是味蕾如此豐富的我。
說起肯德基,我又想起了那個叫寧信的美麗女子。我就問北小武,你還記得寧信,還記得她給我們的電話號碼嗎?
寧信?北小武一時想不起,就直愣愣地看著我和涼生。
我說,就是那個穿湖藍裙子的年輕女孩,上次請了我們吃肯德基。
一說吃的,北小武立刻恢複了記憶的天分,恍然大悟,說,我記起來了,就是對咱涼生大肆調戲的那個女的,對不對?唉,怎麼她就不調戲我呢?其實奶奶的,我哪點兒長得不如涼生了?他一邊說,一邊看我。我當時正在以光速對他翻白眼。可能頻率過大,讓他忽視了我的白眼球。所以,他仍自顧自地說,這麼說來,她曾經盛情款待過咱們,咱得好好回請她了,是不是,薑生?
涼生說,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奇怪的女孩,但是,我還是認為,如果沒必要的話,我們就不要聯係她了。
涼生向來謹慎,我能理解。任何一個如他一樣長大的孩子,都會這個樣子,謹小慎微,對所有不確定的事或者人,避之不及。
北小武同意了涼生的意見,但還是翻出了寧信的名片,淡粉色的卡片,上麵寫著:寧信,別來無恙。然後就是電話號碼。北小武說這個名片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名片,別來無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在找人嗎?
涼生說,無論她什麼意思,都與我們無關。北小武,你就不需要這麼思考論證了。
涼生說的話我懂。北小武的思考論證能力從小學一年級起就已經很強了。
當時我們開設自然課,老師帶領我們學習天氣,怎樣測試氣溫、測試風向。老師說,大家測試風向的時候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就是用一個小物體拋一下,看看物體飄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吹東南風還是西北風了,然後要我們大家都試一下,看看哪個小朋友最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