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寺前遇刺(1)(1 / 3)

大年初一,皇帝照舊例要去禮佛上香,慕容修是武將出身,習慣了征戰殺伐,對這種繁文縟節的事向來沒有十足十的誠心,快到了午膳時分才準備妥當。衛雲兮已接受了眾妃嬪的恭賀,於是帶著宮人前去禦書房恭送皇上禦駕啟程。

南楚的天氣四季分明。年關一過,天已有了放晴的跡象,大片大片的鉛雲不再沉沉壓在天際,觸目所見宮闕重樓也亮堂幾分,奢華延綿,似一眼也望不到邊際。衛雲兮一路行來,十二副大紅宮裝逶迤拖過幹淨的宮道,明晃晃的金絲刺繡刺眼欲盲,宮人紛紛如風吹草折,跪拜行禮,他們眼中流露的是豔羨與說不出的敬畏。那是對當權者發自內心的盲目的崇敬。

衛雲兮眼梢皆是淡淡。從前她是帝後的掌珠,一切都似理所當然,可今日看來,這樣卑微的眼神一旦反目將是多麼可怕。所以她的父皇母後才會死得那麼淒涼,落得身首不得合葬的下場。

她來到禦書房,卻見遠遠走來兩人。當先一人身影修長,重紫貂裘,麵色雪白。正是許久不曾見過的殷淩瀾,在他身後是不離左右的華泉。她頓住腳步。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她隻知他送了蕭世行離京。卻不知他竟半途折返,回了南楚。

千裏雪路,他趕在了新年第一天進得宮來。

衛雲兮看著他走到了玉階之下。殷淩瀾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跪下:“微臣叩見貴妃娘娘。”

千言萬語都不必再說,她在後宮如日中天,他在朝堂權勢滔滔,兩人看似已涇渭分明,再也毫無關係了。

衛雲兮點了點頭:“殷統領回京了。一路可順遂?”

殷淩瀾輕咳一聲,垂了眼簾:“都很好。”他步上玉階,走到她身邊。衛雲兮美眸掠過他清冷的麵容,遂心中無聲輕歎一聲,轉身走進了禦書房。

慕容修見兩人前來,微微一怔,隨即了然。衛雲兮低頭道:“臣妾是來恭送皇上出宮禮佛的。吉時已快過了,皇上該起駕了。”

慕容修無所謂一笑:“不過是禮佛而已。不在乎這一刻半時。”他想了想:“你若無事,與朕一起去吧。”他看著一旁沉默的殷淩瀾,又道:“再說有殷統領護送,一切可安心。”

衛雲兮淡淡一笑:“皇上說得是。臣妾遵旨。”

她的坦然令慕容修結結實實一怔。他不由眉眼深深地看著她的麵上,但是卻半分也看不明白。

禦駕離宮,龍攆悠悠晃晃,令人昏昏欲睡。慕容修依然在看著奏折,隻是這身邊時常有暗香撲鼻,心曠神怡,比清冷的禦書房多了幾分旖旎風光。衛雲兮在一旁低頭為他整理散在一旁的奏章,那一低頭的楚楚韻致攝人心魄。

他放下奏折,忽的恍惚,現在的慕容修已不同以往。他什麼都有了,皇位,美人,甚至權臣亦在他股掌間,不敢輕易生異心。他手中的大軍十幾萬,鎮守各要塞重鎮邊關,現在的他還需要什麼?手中拽得越多,可為什麼偏偏心中卻覺得空空蕩蕩。

“皇上在想什麼?”衛雲兮抬頭問道。

“沒什麼。”慕容修漆黑的眼瞳微微一縮,避開了她探尋的目光低了頭。半晌,他漫不經心道:“殷統領曾經救過你,你找一日好生謝謝他。”

衛雲兮手微微一頓,半晌才道:“皇上代臣妾謝他吧。臣妾身上一切都是皇上賜的。”

她話音剛落,微涼的手就被他握住。她不由抬頭,對上慕容修深不見底的眼眸:“可是朕要你親自謝他。謝過他,你與他過往瓜葛便要統統斬斷。”

衛雲兮看了他一會,忽的一笑,縮回手:“臣妾進宮便是與他沒有了瓜葛。皇上多心了。”

真的是他多心嗎?慕容修看著她妝容妥當的麵上淺笑如花,隻能暗暗捏緊了手掌。

“當真?”他問。

衛雲兮淡淡地垂下眼簾,輕聲道:“當真。”

“那從今日起,若你違背了你的誓言。你當如何?”慕容修再問。

衛雲兮冰涼的手放在他的手心,美眸中水光瀲灩,輕聲道:“臣妾已無路可走,皇上相信嗎?”

“信。”慕容修冷峻的麵容終於和緩。他一笑,拉她入懷。她終於折斷她一身傲骨,折斷她欲飛的翅膀,隻在他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禦駕很快到了京城中最大的榮華寺。皇帝第一日來上香禮佛已是延續十多年的慣例,榮華寺前人山人海,百姓們傾城而出隻為看一眼聖上真容。不多時,禦駕停下,慕容修握著衛雲兮的手緩緩步出龍攆。四周一切嘈雜的聲音刹那間無聲無聲。那一張傾城麵容在天光下若九天玄女下凡,人人都道衛國公的女兒衛雲兮長得傾國傾城,如今這盛裝而出,當真覺得女子之美最美也止於此。

慕容修微微一笑,深眸看定身旁萬人矚目的衛雲兮,第一次覺得這煩人的禮佛也有了別的趣味。山呼海嘯的萬歲聲響起,慕容修剛踏上宮人鋪就的紅毯,身後就無聲無息地走來殷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