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朱雀大街上到處都是禦林軍還有龍影司的影衛。慕容修看樣子是要一網打盡,那源源不斷的禦林軍怎麼也殺不盡殺不光,龍影司影衛再厲害也難以招架,殺出的血路又被彈壓回來。形勢已萬分危急。
華泉咬牙:“屬下奉命保護衛小姐,衛小姐走吧!”
他手中長劍劈開眼前阻擋的禦林軍,把衛雲兮拖出混戰中。衛雲兮隻覺得四周血味濃得化不開,而刀光劍影比天光更加繚亂耀眼,越來越多的禦林軍蜂擁而來。她惶然回首,木台上殷淩瀾的身影已看不見。她隻看見慕容修捂著心口,靠在高高的木台邊冷冷看著她逃去的方向。這樣陰冷的恨意,令她心底都冒起寒氣。
華泉手中長劍劈開一條血路,終於把衛雲兮交給了幾個黑巾蒙麵的龍影衛。他們沉默地扶著衛雲兮就要走。
衛雲兮一把抓住華泉的手,急道:“還有父親和大哥!救救他們!”
華泉點頭,一聲不吭地回頭衝入戰團。衛雲兮急目搜尋,可是等她看清楚形勢心中卻越來越沉:衛雲衝已無法支撐,而他們身邊的禦林軍已團團將他們包圍。華泉這時候趕去已經來不及了。衛雲兮看著衛雲衝身上被壓了十幾柄長劍,身上鮮血長流。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就要衝進去。可是身邊麵無表情的龍影衛團團將她圍住,不讓她再莽撞跌入混戰中。
“爹爹,大哥!……”衛雲兮眼中的淚簌簌滾落。
華泉被擋在戰圈之外,衛國公與衛雲衝已被拖著向著慕容修所在而去。衛雲兮心如刀割,偏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再一次落入慕容修的身邊。木台上殷淩瀾深衣翻飛,身邊更是刀劍重重。
華泉看著情形不對,大喝一聲:“保護公子!”他說罷長劍一震,果斷地飛掠到了殷淩瀾身邊為他擋開如雨的刀劍。龍影衛們且戰且退,護著殷淩瀾與衛雲兮處彙合,形勢漸漸敵我分明。
遠遠的,慕容修手中寶劍指著衛國公與衛雲衝,眼中赤血,揚聲道:“衛雲兮!你再走一步,朕就讓你們生死相離!”衛雲兮渾身一震,睜大眼睛看著他手中的寶劍。
“朕數到十!衛雲兮,你是要跟著殷淩瀾走,還是就這樣看著養育了十年的衛國公死在你的眼前!”慕容修神色已癲狂,手中長劍隻離衛國公一分的距離。
衛雲兮眼中的淚簌簌滾落,她伸出手,哀哀看著衛國公,低呼一聲“父親……”
十年,十年的關懷備至。十年的父女相依為命。
十年,他教導她的不是仇恨,而是給她一方安然世界。
十年,她失去雙親,可是依然有一方港灣可以躲避。
十年,不是十個月,不是十天,而是十個寒暑,是無數個日日夜夜!她怎麼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比父親還慈愛的衛國公就這樣慘死?她怎麼能就這樣冷漠地轉身離去?
“父親……”她撥開眼前擋著龍影衛,眼中淚簌簌滾落,每踏出一步,她都猶如踩在刀尖。
“衛小姐!”華泉驚道:“不可!衛小姐,你就算去了慕容修也不會放了衛公和衛將軍!”衛雲兮眼前淚已模糊。
衛國公看著眼前的利刃,忽地一笑:“阿薇,我去找你了……”他忽地掙開鉗製著他的禦林軍侍衛,撲上慕容修的刀尖。
“撲”地一聲,劍刃入肉,長街上頓時寂靜無聲。
慕容修怔怔看著自己手中的劍正插入衛國公的腹部。鮮血滴在地上,漸漸蜿蜒……
“父親!——”衛雲兮尖叫一聲,撲了出去。華泉一把拉住瘋了一般衝出去的她,死死扣住。忽地一支長箭,比她更快射向慕容修。隻見萬人之中殷淩瀾伸臂挽弓,臉色如鐵,那支長箭帶著他無盡的憤怒與戾氣射去。慕容修心神微晃,那指迎麵而來的長箭就深深刺入他的肩頭,透體而出。
衛雲兮眼中如血,淚水胡亂在臉上橫流:“父親,父親……”她哭叫著掙紮,長發披散肩頭,“怎麼會這樣,慕容修……慕容修,你怎麼可以這樣!……”
慕容修捂著肩頭汩汩流出的鮮血,被禦前侍衛簇擁扶了起來。他站在木台上,看著長街那一頭那瘋了哭叫掙紮的人兒,再看看手中染了鮮血的長劍。身前衛國公已然氣絕,他身上的血在地上淹開一灘刺目的血跡。
一條長街,兩隊人馬。四周因衛國公的猝然自盡而隱隱有了片刻的安靜。殷淩瀾麵沉如水,扣緊手中的勁箭對準著被禦林軍中密密麻麻簇擁保護的慕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