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紅一上班,就在教研室嚷起來:“新聞新聞,特大新聞!”
老師們的眼光立即聚集在她身上,不約而同地問:“又有什麼新聞啊?”
“市委門前貼著一張小字報,說體育局那個女副局長有作風問題,圍觀的人海啦!
萬祺說:“這是誰幹的呀,貼大字報違法,這人竟敢貼到市委大門口!”
“人家可能手裏握著把柄唄。”蘇丹紅得意地說,“再說,這人很懂政策,貼的不是大字報,是小字報,不違法。”
郭大旗低聲議論說:“這個女局長不是跟葉老師的老公打羽毛球嗎?那個男的莫非是他?”
李曉陽白了蘇丹紅一眼,責怪說:“你哪裏來的這些新聞呀,咱們是學校,不是傳播小道消息的地方!”
蘇丹紅不服氣地說:“這是我上班經過市委門口時親眼看到的。據說,同樣的小字報,也貼在體育局和中小企業局門前了!”
“這就明確告訴人們,這位女局長肯定跟鄭吉運有問題!”郭大旗板上釘釘地說。
萬祺說:“你為什麼這樣說?”
“你想啊,同樣的小字報貼在了這兩個單位,還不明白嗎?”
“噢,這下有戲看了!”不知誰這樣喊叫了一句,人們哄地笑了。
正在這時,葉香柳走進了教研室。老師們相互吐吐舌頭、聳聳肩膀,對視一下,閉嘴不言了。
葉香柳見老師們的態度怪異,不由得問了一句:“你們怎麼了?”
沒人答腔。葉香柳忽地想到昨晚自己貼的小字報,不由得心跳加速,臉紅起來。這小字報是她昨天晚上在電腦上寫的,琢磨再三才去掉了鄭吉運的名字。她打印了三份,趁夜深人靜時貼到市委、體育局和中小企業局大門口。因做賊心虛,她溜到市委大樓前,心跳得厲害,貼小字報的手也哆嗦起來。她四下瞅瞅,見沒人就趕緊抹上糨糊,把小字報貼上,也沒看正不正,就惶惶地溜走了,生怕被人看見。她隻想把徐秋雁搞臭,讓她離開鄭吉運。沒想到這麼快老師們就知道了。她看到了老師們對她的鄙夷,又後悔起來。
下課後,李曉陽把她叫到一邊,嚴肅地問葉香柳:“市委門前的小字報是你貼的?”
單刀直入的質問把葉香柳問得一愣,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沒有言聲。李曉陽長歎一聲說:“你傻呀!常言說,家醜不可外揚。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也不懂嗎?誰都知道你老公跟徐局長打羽毛球,你怎麼給徐局長貼這樣的小字報呢?這不是給自己臉上抹屎嗎?考慮後果了嗎?”
葉香柳低聲嘟囔說:“我也是被逼無奈。既然領導不管,隻好我自己管這事了。”接著,把寫匿名信和找楊書記反映問題的事說了。
“你太蠢了,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後悔嗎?”
“不。”葉香柳搖搖頭,“我一門心思地想把他倆拆開,保住我們的家。”
“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這樣貿然行動?”
“以前我找過你,可你不支持我……”
“你是瞎猜疑,我怎麼能支持你?”
“所以,我就沒找你商量。”
“想過後果嗎?社會上會說什麼?領導會怎樣看?鄭局長和徐局長又會怎麼想?最後怎樣收場呢?”
這一連串的追問,葉香柳沒有想過。她根本沒想過會出現什麼局麵,造成什麼後果。她著急地問李曉陽:“這可怎麼辦呀?”
“覆水難收啊。”李曉陽說,“社會上的議論倒不必管它,關鍵是領導怎麼看這事。如果徐秋雁說你誣告怎麼辦?鄭局長要知道這小字報是你貼的,又會怎麼樣?”
句句話像重錘敲在葉香柳的頭上,那渾然的腦袋好像裂開了一點縫,突然害怕起來,著急地說:“李主任,我腦袋一熱就這樣做了,根本沒想這麼多。如果姓徐的告我怎麼辦?吉運會不會惱羞成怒,跟我離婚呀?”
“不是我批評你,你太沒腦子了,這事做得也太絕了,會出現什麼情況我也難以預料。”
葉香柳呆愣在那裏,腦子像凝固了,一片空白。
鄭吉運一上班,就在單位門口看到了這張小字報。一看內容就知道是葉香柳寫的,羞紅著臉趕緊走開了。
前幾天,為葉香柳上訪的事,楊書記找過他,讓他做好老婆的工作。同時,讓他暫時回避一下跟徐秋雁打球。他覺得,打球是為鍛煉身體,畢竟這不是生活的全部,為此夫妻不和太不值得,就沒有再跟徐秋雁打球。本來他想跟老婆好好談談,想到她的固執就有些怵頭,覺得談也是對牛彈琴,就拖了下來。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她談,就出了小字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