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風呼嘯,氣溫迅速降了下來,饑寒交迫的百姓們隨時都可能倒下,要堅持五天簡直就像是在做夢。
但是人是很神奇的物種,在沒有希望時,痛苦的掙紮著求生,在有了希望時,往往能激發出無限潛能。
史華戎在估算了鍾離眛購糧運送的速度之後,把隊伍所帶食物的三分之一拿了出來,並讓太守把郡守裏所有的存糧都拿出來。
雖然糧倉裏的糧食所剩無幾,連老鼠都不願意光顧了,但是不需要再精打細算之後,扒拉扒拉也能勉強堅持五天。隻是如果出了意外,五天後沒有支援,那麼所有人都難逃一死了。
史華戎猜到太守的顧慮,說:“精打細算就能全部活下來?”
太守痛苦地搖頭,那樣做隻是勉強保住年輕力壯的人,老人、幼童、病人都在無形之中被放棄了。雖然良心時刻遭受譴責,但那是他能想到的做好的辦法了,能拖一時是一時。
見太守還在猶豫,史華戎濃眉一皺就要發火。他是國君,想下什麼命令救下什麼命令,能和太守解釋一句也是念在他一直恪盡職守的份上,沒想到他還在這優柔寡斷!
簡直不知死活!
蘇一夏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掩,拉住了史華戎的手,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感覺到他平靜了些,這才對太守說:“就算不按著大王的法子,也最多隻能撐十天。是在五天後全部人都活下來,還是在明明有希望的情況下,看著老幼婦孺去死?”
太守一個激靈,猛然醒悟,如今已是困局,他卻還在瞻前顧後畏畏縮縮,實在致命!
新方案決定之後,官府增加了一個施粥點,並增派了人手維持秩序。當天所有人都喝上了熱粥,雖然不能填飽肚子,卻也激發了喜悅和希望。
溫度大降,為了避免體弱的人在夜裏凍死,史華戎又派人將百姓們都集中在堅固不透風的房屋裏,把從無人居住的房屋裏搜索出的衣物棉被等都分發下去。
現在這個情況,誰也不敢提私有財物,先渡過難關再說。
當晚,史華戎拒絕了太守設宴款待的想法,看著他暗暗鬆了口氣的樣子心裏發堵。
躺在床上,他抱著蘇一夏沉默了許久,悶悶道:“念兒,肆國是所有國家裏最窮的,連蠻夷都比不上。蠻夷至少在夏季還能牧牛羊,冬天還能喝酒吃肉,肆國是真的快要餓死了。”
蘇一夏有些心疼,史土匪從沒有享受過身為王子的奢侈待遇,也沒有體會過國君的風光,卻承受了所有的責任和壓力。
他繼任國君的時候,肆國已經旱了一年,隻不過沒有現在嚴重。如果是換了別人,大概隻能讓肆國苟延殘喘一兩年,然後被別國滅了。
但是,史土匪卻憑著一己之力,將肆國從斷草的小綿羊變成了饑餓的狼,他主動挑起戰爭無數,滅了七八個國家,凶殘之名遠博。在吳國民間,史華戎就是青麵獠牙的惡鬼形象,止小兒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