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蘇一夏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她眨眨眼重重地叫了一聲長風，又眼巴巴看著安娜貝爾，不停地叫她：“安安安安安安……”
安娜貝爾感動得熱淚盈眶：“小雲朵兒，我一定把你當親閨女，趙展要是敢對你不好，我就切了他第三條腿！”
兩個兵哥兒下意識站直了身體，目光複雜又敬畏的看著安娜貝爾，洋鬼子太可怕了，洋女人不僅不知廉恥，還和母夜叉一樣凶猛。
趙展冷笑一聲，沒有搭理安娜貝爾，但是對她的感官更差了。
礙於蘇一夏不停地撒嬌，趙展把安娜貝爾放了，陪蘇一夏吃完飯和藥、把人哄睡著之後，就冷著一張臉去找安娜貝爾討論病情。
安娜貝爾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看到趙展這張欲求不滿的臉就知道他剛才沒成事兒，頓時心情愉悅宛如打了勝仗的老母雞，得意地把下午的發現告訴趙展，炫耀道：“……小雲朵兒現在最信任的是我，她在我麵前會徹底放鬆，這才會讓記憶區域有複蘇的可能。”
想起蘇一夏確實沒在他麵前說過什麼英語，趙展心裏有點不得勁兒，他麵上表情越發冷肅高高在上，看跳梁小醜一般說：“史密斯小姐，你隻是在進行你的本職工作，你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經驗誘導小雲朵兒對你放下警惕並允許你的接近。但是我不同，小雲朵兒喜歡我，因為你是我帶來的，所以你的專業知識和經驗才能起到作用。”
安娜貝爾滿臉怒氣，但是她知道趙展說得有道理，未免再次氣到自己，她僵硬的轉移了話題：“我計劃從小雲朵兒對英語的興趣這方麵著手，逐漸用英語刺激她的神經，慢慢喚醒她的記憶。如果不出意外，等她恢複記憶的時候，就是瘋病痊愈的時候。”
趙展垂眸，輕聲道：“這麼快。”
安娜貝爾沒有聽清，問了句：“什麼？”
“沒什麼，史密斯小姐，不用追求速度，我要你保證小雲朵兒不受到任何傷害。並且，這段時間的記憶，不能損失一分一秒。”
安娜貝爾想說“我一定讓小雲朵兒把這段記憶忘得一幹二淨再也找不回來！”，但是她的專業素養以及對蘇一夏的關心不允許她這麼做，到最後，她隻是惡聲惡氣道：“這是我的本職工作不是麼，趙將軍在擔心什麼？”
趙展感受到了她的惡意和探究，警告她不要做多餘的事之後就離開了。
第二天，蘇一夏再次來到樹蔭下的時候，就看到了石桌上多出來的英語原文書和小型留聲機，隨著盤麵緩緩轉動，優美的英文歌從金燦燦的喇叭上傳出來。
趙展和安娜貝爾眼都不眨地注視著蘇一夏的反應，她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表情陷入了空白，怔怔的盯著留聲機。
就在他們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蘇一夏跟著留聲機的旋律，用沒受傷的那條腿輕輕地打著拍子，然後，低不可聞的歌聲從她唇齒間瀉了出來。
趙展彎腰仔細聽，竟然和留聲機裏麵的分毫不差。
安娜貝爾蹲下來扒住蘇一夏的輪椅，她也發現了這一點，頓時興奮極了，努力克製住情緒說：“果然有反應，我的思路是對的！趙將軍快去忙吧，小雲朵兒有我看著，一點問題都沒有！”
趙展不想錯過蘇一夏的第一次實質性治療，但是這種需要溝通到精神層次的治療要求很苛刻，首先就是不能有人打擾，要不然一點意外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他不會拿蘇一夏冒險，所以，在把暗處的人撤了之後，他也慢吞吞地往外走。
一直到過了花園拱門，往常都會追隨著他的那道視線都沒有出現。
趙展不甘心地回頭看去，就看到安娜貝爾把蘇一夏推到了石桌前，蘇一夏小心翼翼的抬手，想要摸一摸留聲機。
從側麵看過去，朝陽為她鍍了一層金色的柔光，讓她整個人多了聖潔的氣息，就像是西方世界裏的天使。
天使住在天上，不屬於任何人。
趙展想要轉身回去，並告訴安娜貝爾不許再繼續治療了，但是，他發現蘇一夏此時眼中有光。細細碎碎，宛如夜幕星辰。
這光比看到他的時候都亮、都迷人，讓人癡迷的同時也不忍破壞一絲一毫。
趙展的腳步收了回來，他不能如此自私地剝奪蘇一夏恢複正常的機會，也不能因為她恢複之後的可能狀況就選擇逃避，這是懦夫和弱者的行徑，一向是他所不齒的。
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讓她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