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帶著蘇一夏坐在沙發上,把座機放到她手邊,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抱歉,鍾靈,你的手機在暈倒時摔壞了,我想等你醒了讓你親自挑選一個新的,所以,現在先用座機聯係,可以嗎?”
蘇一夏:“嗯,謝謝您。”
然後快速撥通了熟記於心的號碼,“嘟——嘟——”的聲音在話筒裏響起,蘇一夏不自覺的抿著嘴,直到聽到方遠公式化的“你好,你哪位?”的時候,立刻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輕緩的聲音也變成了帶笑的清脆柔和:“哥,是我!”
孔蒂盯著蘇一夏的笑臉、聽著她充滿了依賴和喜悅的聲音,神情依舊溫潤,眼底卻已經冷凍成冰。
方遠驚喜道:“靈靈!你現在在哪?身體好點了沒有?”
蘇一夏乖巧的回答:“我在孔蒂先生家裏,他把我從機場帶回來的,”她的聲音壓低了一點,“哥,他沒跟你說嗎?”
如果沒說,她就會對他防備一點。
方遠舒了口氣:“說了,但是我不放心你,靈靈,你一離開我的視線,我就忍不住擔心你。”
最後幾個字,聲音很低,很纏綿。
蘇一夏屏住呼吸把自己憋紅了臉,害羞似的偷看了一眼端著一杯紅酒慢慢晃著醒酒的孔蒂先生,然後抱著無線座機跑了出去,站在路邊一顆梧桐樹下眉眼含笑粉麵含春的講電話。
噠——
孔蒂把紅酒杯扣在桌子上,周身柔和的氣勢瞬間變得冷冽極具壓迫性,他隨意的坐姿沒變,卻從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變成了一位黑夜的帝王,讓人望而生畏。一雙深銀色的眼眸宛如機器人無機質的假眼,冰冷又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在暖黃色燈光下歡喜地走來走去的少女。
本就安靜的傭人更是輕手輕腳,一絲一毫的聲音都不敢發出,艾伯特管家走過來詢問:“先生,現在用餐嗎?”
沉默了一會兒,尼古拉斯·孔蒂說:“她和方遠打電話,真開心啊。”
艾伯特笑了笑:“聽說他們是感情很好的兄妹。”
孔蒂單手支在扶手上,用食指輕敲著太陽穴,輕聲道:“是啊,雖然沒有血緣關係,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在蘇一夏昏睡的三個小時裏,孔蒂先生已經拿到了鍾靈從小到大的資料,分析了她的性格,知道什麼樣的人會被她排斥,什麼樣的人最容易被她接納,所以才會偽裝成溫和慈愛的形象接近她,憑著高智商高情商和多年混跡灰白兩道的手段,輕而易舉就卸下了她的防備。
可到底比不過方遠。
就算理智上清楚這是必然的,他依然……很不高興。
“布萊克沒有發現約翰有問題,這麼大的失誤……讓他去東非送貨。”
在幾個小時前的清繳行動中,家族、公司裏的叛徒和有異心的人都被清理或者控製起來,這個約翰卻依然大搖大擺地去接待客人,如果不是他因為懼怕而動作急切露出了馬腳,那麼蘇一夏就會成為他逃走和談判的人質。
一想到這種可能,孔蒂就有殺人的衝動。
即使布萊克及時補救了錯誤,親自趕過去接人,依然讓蘇一夏在機場等了十五分鍾,間接導致了雙方發生衝突讓她受到驚嚇。
所以,布萊克的錯誤不能輕易揭過了。
艾伯特一點都不驚訝這個處罰,就像他下午看到孔蒂先生溫柔地抱著一個少女回來還能冷靜地詢問她要住哪間房一樣,他麵不改色地把命令傳達下去,然後站在一邊陪著孔蒂先生一起等蘇一夏講完電話。
蘇一夏回來時,敏銳地感受到屋裏的氣氛似乎有點冷有點危險,她腳步遲疑了一瞬,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孔蒂先生就含笑開口了:“講完了?頭一次離開家的小寶貝?”
氣氛霎時回暖,仿佛之前都是她的錯覺。
蘇一夏被“小寶貝”三個字弄得有點臊得慌,說:“孔蒂先生,您不要拿我打趣。”
直接提要求,沒有因為和方遠打電話而和他生分……
孔蒂眼底染上了笑意:“我不是打趣你,我是說實話。”
蘇一夏:“……”
見她皺著鼻子想要反駁又有些顧忌的模樣,孔蒂招招手讓她坐下,半真半假道:“我和方遠做了五年同學,現在也是很好的朋友,最近國內也有些生意需要方氏的幫助。所以,鍾靈,你在我這裏不用拘謹,就當是自己家一樣,我還要和你打好關係來綁住方氏這條大船呢。”
瞎說。
方氏在國內是豪門,但是和孔蒂家族沒得比,這些光看方遠的態度以及機場時孔蒂先生的派頭和這處望不到邊的莊園就能窺得一二,孔蒂想要在國內發展,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倒貼,生意場上無父子,他還需要通過鍾靈來綁住方氏?
簡直開玩笑。
也就能糊弄一下鍾靈。
被糊弄的蘇一夏一臉茫然無措:“孔蒂先生,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也不會給爸媽和我哥提意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