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先生動作停了下來,覺得蘇一夏此時的笑臉尤為礙眼,他在椅子上坐正了,聲音淡淡地說:“別說話了,快吃早餐,我們還要趕飛機。”
蘇一夏仿佛沒發現他的態度,依舊是眉眼帶笑:“好的,尼克!”
孔蒂先生看著無憂無慮毫無警惕心的蘇一夏,目光逐漸加深,就是這麼個人,每次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讓他的心情起伏不定,讓他說出不像自己的話、做出不像自己的事。
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熟知中國文化的孔蒂先生腦海中浮現出這句話,還來不及生出一丁點的自我感傷,又想起了一句特別應景的詩: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
不過沒關係,溝渠以水映月,到頭來不過是水中撈月罷了。
汙水溝攀不上白月光,汙水溝隻能養白蓮花。
把情敵貶低了一番,孔蒂先生熟練地完成了自我安慰,再開口已經恢複了優雅的紳士形象,等著蘇一夏吃完後就一手幫她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她的手坐上車趕飛機。
旅途中有萬能的孔蒂先生陪伴輕鬆了許多倍,蘇一夏在飛機和車上睡不著,拿著手機在備忘錄上不停地刪刪寫寫,計劃著一會兒到了學校要買些什麼東西要做哪些事,但是她沒有做過這些,忙了好幾個小時也不得要領。
好奇的孔蒂不著痕跡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黑體加粗的第一行字竟然是“箱子裏第二層的巧克力和豌豆餡分給室友吃”,他不禁露出笑容。
一路順利地到了學校,蘇一夏對著後視鏡整了整領子和和袖子,然後鄭重地推開車門,然而並沒有看到想象中人山人海的開學畫麵,隻有零零散散路過的學生和幾處有些蕭索的小攤。
早有所料的蘇一夏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有點茫然無措的站著,發現孔蒂下車後求助的看向他:“尼克,我是不是來晚了?校園裏人怎麼這麼少?這裏是不是已經開學了?我該怎麼辦啊?”
孔蒂若有所思地沉默著,直到蘇一夏開始慌了這才一副“你為什麼慌了這很正常”的樣子說:“今天是新生報道的最後一天,大家都已經把入學手續辦理好了,現在應該在整理宿舍或者和室友一起逛街買日用品吃飯,當然不會在校園裏逗留了。”
蘇一夏幽幽道:“尼克,這和你之前說的不一樣,你明明說大家都會在最後一天來的!”
被憤憤地指責,孔蒂一點都不帶心虛的,從善如流的改口說:“啊,那是我記錯了,畢竟離我上大一已經過去了七年,一些細節記不大清楚了,你能原諒我嗎?鍾靈小寶貝?”
蘇一夏被孔蒂的厚臉皮打敗了,現在不太想理他,她柳眉一皺,不安道:“不怪你。但是我來晚了,尼克,我的室友會不會在外麵玩兒,我會不會融入不到她們的小集體中去啊?”
這些女生的小煩惱顯然從不在孔蒂先生的考慮範圍內,他難得的擰眉沉思,就在蘇一夏以為他會因為愧疚而安靜一會兒的時候,他微笑著篤定道:“不會的,鍾靈,你的宿舍是雙人房,隻要耐不住寂寞,你的室友一定會和你成為朋友。”
蘇一夏:“……”
在孔蒂先生的陪伴下,蘇一夏先是到報道處用錄取通知書領了校園卡,然後找到自己的宿舍樓向管理員領取了鑰匙,到了房間之後看到客廳裏有吃了一半的餅幹盒子,但是敲了貼著“莉莉絲·弗萊克”的門之後發現另一位室友不在。
於是,蘇一夏進了自己的小房間,激動地準備大展身手收拾自己的小窩,把行李箱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搬出來,然後,看著一堆零食和幾件單薄的換洗衣裳,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忘了準備什麼。
日常用品一件都沒有!
不食人間疾苦的嬌小姐和財大氣粗的紳士先生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決定結伴出去買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