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半,秦弘文低著頭,灰頭土臉的往補習118班趕去,他用手緊緊的按著校服,將襯衣上的一大灘血跡掩蓋起來,此時班主任成秋實一臉嚴肅的站在教室門口,神色凝重,眼光伶俐,那臉上陰翳的都快滴下水來。
“秦弘文,你中午到哪裏去了?你看看你這個月遲到了幾次!你昨天的考試又是倒數第一!”嚴厲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如一道驚雷轟鳴。
秦弘文心裏一震,毛水中學在學生的管理上異常嚴格,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三次遲到,看著班主任失望的眼神,他感到滿心的愧疚,為了能來毛水中學複讀,父母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每次考試他的成績都不理想,明年的高考,如果再失利,他們整個家庭恐怕再也負擔不起那樣的後果。
臉色蒼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想哭,連續兩年高考的失敗,讓他變的更加怯懦,心也更加脆弱。
成秋實看著這個學生一直低著頭落淚,不禁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秦弘文家裏的情況他也有所了解,他的母親在鎮子上陪讀,前幾次遲到都將他的母親叫到學校,並對他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
可這一次他實在不想將那位苦心的母親再叫到學校,因為每次見到那滄桑麵龐上流露的失望神情,他的心也在絞痛。
秦弘文是第二次複讀,心理壓力比其他人大很多,平時的學習也非常努力,可是成績就是提高不了,這讓成秋實甚至懷疑他的智商存在問題,不過對於每一個學生,他從老師的角度來說,都應該平等對待,既然犯錯誤了,那便應該得到懲罰。
“去教室後麵站著。”
看著這個學生埋著頭,弓著腰,緩緩的走進班,成秋實又一次搖了搖頭,他做老師的五六年中也見過一些像秦弘文這樣努力,成績卻始終提高不了的,也許他們天生就不適合學習吧。
“唉……”成秋實長歎一口氣踱步回到辦公室,這一聲長歎中包含了他對這種高考教育製度的無奈,也有對這個學生的同情。
秦弘文來到班級後麵站著,他不敢抬頭,因為平時的勤奮努力和每次全班倒數第一的實際成績不相符,他被全班人稱為“虛偽哥。”
想象著同學們諷刺的眼神,他的心一陣絞痛,為什麼有些人隨便看兩眼課本就可以比他考的更好,他花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去被一篇文章,卻連最基本的默寫都做不到。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那麼大嗎,他的心中很痛苦,他可以不在乎這些同學的譏諷,可是他卻不能不在乎他的父母,每次看到父母那滿是皺紋的臉龐,他便一陣辛酸,他非常想努力,也一直很勤奮,可是學習似乎和他是兩條平行線,明明見過的題型和題目,卻始終掌握不了,將書一合上就忘記了,每次考試時明明做過的題目,他都會答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有的時候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讀書的這塊料,他甚至想和父親提議不念書了,可以外出打工掙錢養家,可每次看到父母佝僂的背影和充滿期待的眼神,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站在教室後麵的黑板旁,身體微微側著靠在黑板上,倒不是他想偷懶,實在是頭痛欲裂,數學老師在前麵講課,他努力的記著每一個題目的步驟,可是一閉眼睛什麼都忘記了,摸了一下後腦勺,還有一絲未幹的血跡,這是中午被人推倒撞到牆壁上造成的,胡亂揉了幾下頭發,將血跡蓋住,他不想老師知道後打電話給他母親,會讓他們擔心的。
其實這個月之所以會遲到那麼多次都是一個叫胖仔的人造成的,胖仔是應屆25班的班長,在學校有應屆班和補習班之分,應屆班的學生很受學校重視,畢竟他們是第一次參加高考,許多名牌大學都是從他們之中考出來的,而補習班中的學生因為已經參加過一次高考,大多數是被篩選下來的,許多人的潛力已然挖盡,就算考上大學也隻不過是一些很普通的學校,所以從學校的角度來看,應屆生當然要更受重視一些。
胖仔在應屆生中很有名,雖然長的很胖,可是成績好,在毛水中學有這一點便已經足夠決定他的地位。更何況他的父親是金安市教育局的副局長,直管毛水中學的教學和招生工作,學校領導每次去市裏開會都會準備好禮品送上,當然對正在讀書的胖仔自然是照顧有加。
按理說這樣的風雲學生怎麼會秦弘文這樣的學渣聯係起來呢?他們仿佛是一個世界的兩條平行線,高等和低等的區別,除非是兩條平行線之間出現了一條輔助線,而這條輔助線就是一個女孩。
每個學校都有一個令人驚豔的女孩,當然毛水中學也不例外,雖然學校統一穿校服,顏色款式都一樣,可是號稱巨醜無比的毛水校服依然掩蓋不了女孩那清麗出塵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