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學兩個多月了,11月的S市,街頭刮著秋風,不夠寒意,卻是再也溫暖不起來的冷漠,地上鋪滿了金黃色的枯葉。蕭瑟的悲秋,是用來遺忘的季節。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等待雖然漫長,但未必就有結果,蔡乾再一次在我的人生中消失匿跡了,而且這一次,不留一點痕跡。
人生可以哭,但是哭過了,還要上路。學校裏孩子們的笑顏依舊天真,辦公室裏老師的牢騷依舊此起彼伏,我的世界,依舊一片冰天雪地。
期中考試完了之後的一周,是瘋狂的一周。學生不想上課,老師也不想上課,下課去教室裏逮個人都逮不到,每次我都無奈地回來,隻能在每天放學後將他們狠狠蹂躪。
兩個多月的校園生活,一切照舊。預備的孩子升到初一,又是一圈周而複始,一如人生,每天過著規律的循環,直到老死。
隻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依舊熱鬧非凡。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是警察和小偷的關係。
“汪老師來啦!逃哇……”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還是城管和無證小販的關係。
“又不帶校徽,罰10塊錢充班費!”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更是男人和前女友的關係。
“前做後忘記,你個死沒良心的!”
秋天是嗜睡的季節,總覺得怎麼也睡不醒,夢裏麵什麼都模模糊糊的,我看不清這個世界,就好像一隻逃避現實的鴕鳥。
有時候一直望著手機裏的某個號碼發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往往已是初月半空。這樣的生活持續著,這樣糟糕的狀態延續著,很痛苦,但是不得不接受。
直到周末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你是汪老師吧,我是蔡乾的爸爸,我有話想和你談談。”
我楞了一下,不是一切都如他所願了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肯放過我。
“我周末家裏有事,所以不能出來”我搪塞著。
“是關於蔡乾,有些事想讓你知道……”後麵的話,我沒有聽清楚,異常清晰的,是那個每次午夜夢回輕輕呢喃的名字,一如珍寶,舍不得去觸碰的珍貴記憶。
“那好吧……”勉強答應了去赴約,可是心裏再一次惶恐,也許這次,真的是訣別。
我傷了高揚的心,他傷了我的心,從此,人生就不再虧欠,我又可以瀟灑如故。隻是胸口抽痛的感覺,讓我明白辛苦的偽裝是世間最痛苦的事。
可愛女生可以撒著嬌說“你真討厭”;冷酷男生可以不帶感情地說“其實我對你沒什麼感覺,湊活著過吧”,可是我不能,我已失去了最寶貴的青春,最摯愛的人。我的人生,已沒有賭注。
懷著沉重的心情,我來到了S市一家比較高級的酒店。
秋天的白晝很短,夜晚很長,街頭的迷離,渲染了我此刻複雜的心情,如果他要給我分手費,我準備甩在他的臉上。
敲響了碰頭地點的酒店房間,開了門,卻並不是蔡皇。一張略顯滄桑的臉,也許是他的親信吧。有錢人永遠是這樣,不自己出麵辦事,因為他們的優越感。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我相信有名望的房地產大亨蔡皇不會做出卑鄙的事情來。
“你好,我是李歡的父親”那個中年男子介紹了自己。
我愣了一下,“對不起,先生,你大概認錯人了。”
剛要邁步離開,他的話卻再一次讓我停住了腳步。
“李歡是蔡乾的未婚妻。”
“既然這樣,那就更沒我說話的立場,告辭!”卻不想,直接被他拽進了房間,門被重重地合上。
“你知道的,為了兒女的幸福,有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殘忍的事來。”
他晃晃悠悠地朝我走過來,我瞄見了房裏被打碎在地上的酒瓶,好像數量還不少,巨大的惶恐立刻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