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裏堡,胡瘸子馬肉館,自從年後開始,這生意是愈發的好了,生意一好,連瘸子的腿腳都利索了很多,店裏還請了兩個幫手,而啞姑依然是在廚下幹活,偶爾人手不夠的時候才在前麵露個麵。
胡瘸子現在的地位水漲船高,南來北往的客人誰不得尊稱一聲胡老板,好歹人家也是本縣元班頭的長輩,再像以前那樣喊胡瘸子可不行。
胡瘸子正在櫃台後麵撥拉著算盤,忽然看見一個喝醉的家夥撩開簾子進了後院,趕緊追上去喊道:“客官有何吩咐?”
那客人喝得醉了,眯縫著眼睛在後院看了一圈才說:“茅房,我找茅房。”
“茅房在街對麵,這後麵沒有。”胡瘸子說著將醉漢推出了院子,心裏也沒當回事,還對探頭出來觀看的啞姑說道:“肉切好了麼?你一個人行不?不然咱們再雇一個夥計吧。”
……
商隊出了黑山峽依然要在十八裏堡歇腳,換換馬掌買些幹糧,順帶著住宿一晚,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新節目,那就是在旗杆底下聽老孫頭講小刀客的故事。
時值夏日,西北的夜晚涼爽舒適,過路的客商們圍坐在旗杆下聽老孫頭吹了半個時辰的故事才心滿意足的散場,剛從胡家酒館出來的醉漢走到一個中年人旁邊耳語道:“都打探清楚了,瘸子老板外加兩個夥計,夥計晚上不住店裏。到時候就隻有父女兩人。”
中年人道:“不錯,今夜醜時把人擄了,早上一開堡門就走,注意別傷了人命。”
漢子道:“堡子裏帶刀的人不少,晚上還有巡夜的,等明早他們一發現,肯定要追,能不能跑出去還是兩說。”
中年人道:“沒辦法,這是四掌櫃交辦的大事,隻要辦妥了,咱們後半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兩人回到住處躺下,直到深夜子時醜時才悄悄爬起來,換上黑色夜行人,毫無聲息的走出房門,因為怕驚動其他人,也不敢走大門,直接翻牆出去,貼著牆根向胡瘸子酒館走去。
老實說今夜不太適合做這些作奸犯科之事,好大一個月亮就掛在天上,照的地上亮堂堂的,兩人隻好盡量往黑影裏鑽,躲著巡夜的保丁慢慢來到酒館後牆。
胡家的院牆不高,漢子一提氣就竄了上去,雙手抓住牆頭一翻,整個人就坐在牆頭上了,伸手一拉,中年人也跟著上來,兩人毫無聲息的落進了院子。
四隻腳剛剛著地,就從暗處撲來一個龐然大物,速度太快看不清楚,隻看見慘白的獠牙和血紅的大嘴,漢子連忙抽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獠牙凶狠的扣住了他的脖子,一扭一甩,鮮血竄起老高來,一聲慘叫還沒發出就被憋回去了。
中年人魂飛魄散,他從未見過如此凶悍的野獸,全身白毛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兩隻眼睛是慘綠色的,體型大如小牛,動作靈敏一擊必殺,胡瘸子家啥時候養了這樣一隻怪獸啊。
那怪獸解決了漢子,扭轉頭來用一雙綠眼睛看著中年人,猛然一呲牙,嚇得他差點坐在地上,兩股戰戰無力奔逃,想抽刀也抽不出來,嘴唇發幹後背冰涼。
怪獸慢悠悠的走過來,繞著中年人走了一圈,似乎是欣賞自己的獵物,野獸身上發出的凶殘氣息和死者的血腥氣混在一起,讓中年人呼吸都艱難起來,突然他覺得褲襠一熱,竟然小便失禁了,與此同時嗓子終於能發出聲音了,他拉長腔慘嚎了一聲,如同彗星劃過夜空,十八裏堡的寂靜終於被打破。
怪獸似乎很不高興,作勢欲撲,忽然燈亮了,房間裏傳出兩下跺腳的聲音,怪獸便停下動作,緊盯著中年人。
片刻後,啞姑打著燈籠出現了,院子外麵也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是巡夜的保丁在趕過來,堡子裏的陸續亮了起來,小院子裏通名,中年人這才看清楚那怪獸不過是一條大白狗,此時正蹲在啞姑身邊舔著她的手呢,那摸樣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那像是剛剛咬死人的猛獸。
中年人被保丁五花大綁起來,身上所帶的東西都被搜了出來,牛皮繩子,麻袋,蒙汗藥,匕首扔了一地,這倆人是幹啥的不言而喻,氣得胡瘸子拿著拐棍猛打,一邊打一邊罵:“狗膽包天的畜生,居然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打死你!”
保丁們也很憤怒,抱著膀子冷眼看中年客商挨打,胡瘸子棍棍都往頭上敲,眼瞅著就要打出人命,啞姑趕緊上前拉住她爹,輕輕搖了搖頭,胡瘸子這才道:“哼,欺負我家沒人是吧,綁了送到縣裏讓大老爺治他的罪。”
鎮上諸人陸續趕到,看到血淋淋的現場都有些害怕,心道胡瘸子家這賽虎也忒厲害了些,怪不得平日裏都拿鐵鏈子鎖住不讓出門,是怕傷到人啊,不過今夜幸虧有賽虎在,不然後果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