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裏的女人們,整天吃飽了撐的,閑得胸痛。
李美人鬼魂出沒的事情,很快被她們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現在一到傍晚,各個宮裏的人都不敢出屋了。再加上正是國喪期間,全國默哀,宮內所有人員均一身縞素,說話走路都要輕聲細語,反正一到天黑,看誰都象是鬼,宮中這個氣氛更加詭異陰森起來了。
鄭妃娘娘背地裏一個勁兒地怨我無知莽撞,怎麼能把這種事情亂說,萬一擾亂了人心,如何再來平複?
別的妃子看出鄭妃娘娘對我不滿也甚是得意,免不了從中再多方挑唆。
好在鄭妃娘娘行事穩重,隻叫了太史司的巫師於李美人故居做足七天法事以慰其在天之靈,之後又使人用磚石直接砌住了那園子的門,再不許任何人進出。這件事情才勉強作罷。
我遇了鬼又不知不覺地得罪了鄭妃娘娘一把,不禁自省了好一陣。這段時間哪兒也不去,閑了就跟著青雪和紅櫻做做針線,天氣好了就繼續爬樹。
嬴政很忙,新年祈福完畢,又與夏太後行了祭禮。
祭禮之後,鄭妃娘娘在自己宮裏做了一桌便席,說是大王太累了,讓他放鬆一下。
國喪期間,一切從簡,不興禮樂,不行大宴。一頓小小的便飯還是可以吃的。
可是嬴政偏偏是個很謹慎的人,一邊一口答應了去赴宴,一邊叫輦接了我一起過去。現在連鬼都能看出來,我和雪伊是水火不容了,表麵上贏政是裝作怕他私下見了雪伊我會不高興,這才接了我去。
隻有我心下明白,他這是拿了我當擋箭牌,防火防盜防失身呢!
果然,一到了鄭妃娘娘的宮裏,雪伊也早就侯在那裏了,讓我意外的是虢良人和秋淑美人也在,如意也在。
秋淑美人進宮也有些年頭了,據說彈得一手好箏,嬴政平日裏也挺喜歡她的,她來作陪也算不錯,可是這虢良人的出現倒是讓我吃了一驚,雪伊不是不喜歡她嗎?鄭姐姐怎麼倒給她下了貼子?
好在我這個人向來是一見了好吃的,就不願意想太多,入了席就坐在嬴政身邊,先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菜。
嬴政回頭看了我,寵溺地一笑:“鄭妃下貼子請你來,卻不先道個謝就吃上了?”
“臣妾謝過鄭姐姐。”我向鄭妃點頭施了一禮。
“妹妹不必客氣,到了姐姐這裏,隻管隨意便好。”鄭妃衝我笑道。
一聽鄭妃給我下過貼子,雪伊似乎眼睛一冷,卻還是低了頭不動聲色。
如意奉起酒杯輕笑道:“多謝鄭妃娘娘盛情相邀。”
“妹妹們今天怎麼全都客氣起來了?”鄭妃笑了“家常便宴而已,臣妾倒是要謝謝各位妹妹賞臉光臨了,今天大王在這裏,臣妾也就不便多招呼各位妹妹了……哦,對了,虢良人,你可是第一次到我宮裏來用膳,千萬不要拘禮喲。”
一句話說得那虢良人紅了臉,低頭小聲道:“臣妾謝過姐姐。”
虢良人……嬴政似乎眯了一下眼睛。
我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裏在想著什麼。的確,那一日虢良人的舞蹈的確豔驚全場,若不是被雪伊恐嚇,那一晚撥得頭籌的必然會是她了。
此時她端坐於堂下,低著頭,紅了臉,嬌怯得如那雨後的海棠花一樣,一頭青絲披拂到腳邊,的確是嫵媚得驚人。
嬴政也不免看她看得癡了,我在案子下麵偷偷地掐了他一下。他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又與鄭妃閑話起來。
嬴政剛才和我說話的口氣已然讓雪伊很不滿了,而他剛才看虢良人的神色則更讓她窩氣。
這一屋子人,好象個個都能和嬴政搭上話,偏偏自己這容貌最佳,才藝最好,後台也最硬的人,卻似乎事事處處都無法得勢一般。
鄭妃明明設宴之時,說的是要為自己找機會多多親近大王的,為何剛才偏偏又聽說她也給我下了貼子?還特地請了那一日與自己搶風頭的虢良人?這鄭妃娘娘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這是誠心幫忙啊?還是存有別的心思?
雪伊想著想著,臉色就微微地暗了下來。
“扶蘇呢?怎麼沒有看到他?”我問鄭妃。
“他啊,這一天天地都不閑著,白天跑得累了,晚上我就讓他早些歇息了。”鄭妃笑了“別說,這個孩子還就是和你有緣,前幾天還吵著要去找你玩呢。我心下怕他吵著你,所以也一直不叫他過去。”
“沒關係,我最喜歡和小孩玩了,鄭姐姐隻管叫他過去找我便好。”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