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麗媛回到住處卻突然不舒服起來,想是吃錯了什麼東西,隻一味地一會兒發冷一會發熱的。侍兒請了太醫來,也隻說是著了涼,隨便給了幾付藥,說是按時服下就沒事了。
郭麗媛向來身子壯碩,自己也不以為意,隻將宮裏的下人們罵了幾句,說是她們平日裏服侍的不夠勤謹,這才叫自己受了涼雲雲。
下人們聽了這話都覺得有些委屈,卻也知道她平日裏的性子,多少是有點不著調的,所以也都沒怎麼當回事,各自去忙碌不提。
劉蘭姬服侍著郭麗媛躺下,輕聲安慰幾句,轉身到案幾前,燃了幾枝香,眼看著那香燃得均勻了,氣味散開,這才轉身出來掩了門,交待下人們不要去吵醒貴人,又下廚為郭麗媛煮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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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宮裏照例每天都是清粥,感覺肚子越來越空。還好以前在山裏也經常挨餓,這一會兒再受點饑餓也不覺得是什麼要不得的事情,唯一讓我擔心的就是小鬼。她已經睡了快一天了,中間就醒了一會兒。
我想和她說說話。
她卻不怎麼答理我,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了。
我想讓張蒿找個太醫給小鬼看看,張蒿為難地說道:“宮裏的都是太醫,哪個也不會給貓看病,倒有兩個獸醫,可也隻會看馬不會看貓啊。”
我心下一陣焦躁,用力把小鬼搖醒:“小鬼,快點醒醒,告訴姐姐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吃了什麼東西?”
小鬼迷迷糊糊地看著我:“姐姐,人家困,不要鬧。”
“小鬼,你這樣不對,你到底吃什麼了?”
“人家隻是跟著白芷到太醫院吃了一些……香獐的……”小鬼話沒說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聞言嚇了一跳,這家夥幾時跟著白芷到太醫院去的?天知道她又胡亂吃了些什麼。我把小鬼抱在懷裏,用力招呼她還是不醒。
小鬼要是你有個什麼,我在這世上可就一個伴也沒有了,我把小鬼抱在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到了晚飯的時侯,我一直想把小鬼搖醒好再喂她點粥,可她的眼睛還是閉得死死的,一點東西也不吃。
我自己把那碗白粥全都吃完,又抱著小鬼哭。
張蒿看我這般哭得可憐,突然抬頭說道:“夫人,我記得上回我們去李公子家裏,小鬼也曾經突然發病是嗎?當時不就是李公子把她給治好的?”
我眼睛突然一亮,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小四就會給小鬼治病啊:“張蒿,你現在趕快帶小鬼出去,到萬奇閣找李大人,讓他來幫我治小鬼。”
“夫人,那麼這裏隻有你一個人,能行嗎?”張蒿麵露難色。
“我沒事的,外麵不是還有侍衛的嗎?眼下救小鬼要緊!你現在趕快去!晚一點,我怕小鬼會……”說著說著又自流淚。
張蒿看我哭得可憐,便用一個食盒裝了小鬼,拎著出了宮。
眼看著他走遠,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一看,這清和宮裏更空了。那兩個雜役向來是不進內宅的。隻在外麵做些粗活,眼下清和宮裏這般光景,哪怕我突然被人給殺了也沒有人知道。
這麼想著,後背就發冷,趕快回到榻上,用被子裹緊自己。原想著好生坐一會兒等著張蒿回來,卻漸漸地覺得胃有點痛。
下去給自己燒了點熱水喝,喝了兩口還是痛。
幹脆回到榻上,用被子把自己重新裹緊,坐著等張蒿回來。
整個殿內空空蕩蕩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往常這個時間,姑娘們總是會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做做針線,聊聊閑話,說一說這個宮裏的貴人今天穿了件什麼顏色的衣服,那個宮裏的下人今天又得了什麼樣的錯處,宮裏剛進了新的繡工,做的那個繡活兒好得讓人乍舌,抑或卸膳房裏又來了一位新的廚娘,那個身板壯實得喲,象頭母牛……時光總會在七嘴八舌中過去,清和宮裏沒有太多的規矩,每個人都很隨性。
如果嬴政來了,大家或者會拘謹一些,但是卻好象都會更加高興。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人好象天生就特別有活力一樣,走到哪兒,哪兒就有光環……
想起他,心裏忽然一熱,又突然一冷。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讓人猜不透想不透。熱乎起來就笑咪咪的,要是陰損起來,整死你你也沒話說。這樣的人啊,要和他長期相處,還真得要點技巧。
我這麼發著呆,卻看到門簾一閃,張蒿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宦官。正想開口問他話,那個小宦官把披風一脫,我又看到了那一張如星月般俊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