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的聲音太響了。
顧念稚想, 這麼大的聲音, 沈寧應該聽不到的, 是聽不清的。
但她已經說了, 這事兒就不能賴她瞞著, 結果沈寧這回不知道怎麼了, 真真切切的聽見了, 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顧念稚跟他說,我懷孕了。
懷的是你沈寧的孩子。
說完了還若無其事的咳嗽了一聲,目光直視半空中, 沈寧愣了好久,都沒組織好怎麼回話。
這是他頭一回麵對顧念稚,手足無措的。
顧念稚等了一會兒, 看不下去了。
“你行了吧沈老板, 上我的時候很幹脆啊,還興下藥的, 搞出事情來了知道麻煩了?”
沈寧嘴唇抿著, “真的?”
顧念稚笑道, “假的, 我肚子裏這個是宋遠戈的。”
“顧念稚!”
顧念稚哦了一聲, “大過年的你要發火啊, 這不太好吧沈娘子,我肚子裏還有你的種,你怎麼的也得對我客氣點兒。”
沈寧神情軟了下來, 又變得有些興奮, 小心,他伸出手摸了摸顧念稚的肚子,覺得不可思議。
他和顧念稚結婚了,還有了孩子。
仿佛昨天兩個人還在總校後麵樹林子裏,顧念稚攔著他,問他名字。
他那時候討厭透了這個不要臉的人,她說的話討厭,做的事情討厭,連眼神都很討厭。
這麼討厭的女人,最後還是讓他牽腸掛肚,挪不開眼睛。
顧念稚拍開他的手,“有什麼好碰的,小孩子煩死人,以後有你受的。”
“不煩。”
至於顧念稚到底煩不煩,這件事情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逐鹿島的年過完之後,顧念稚八百年沒響過的高中用的那部手機,突然響了。
此時她正在花園裏曬太陽,沈寧這個小別墅後麵帶了個小花園,麵朝著太陽,十分舒適,顧念稚懷孕之後被沈寧當成了國寶,哪兒都不讓去,每天就癱在椅子上曬太陽,曬了四五天之後,這個女人就崩潰了。
她多少好動的一個人,讓她這麼幹躺著,她吃得消嗎。
很明顯吃不消。
手機在她身邊震動,顧念稚沒看來電號碼,沈寧當年充了五千話費在裏麵,到現在扣月租都還沒扣完。
知道她這個號碼的人可不多,電話那邊是老袁,他和顧念稚最起碼有六七年沒見了,聲音倒沒怎麼變,顧念稚聽見他的聲音時,感慨萬分,“好久不見。”
老袁道,“我兒子都四歲了。”
顧念稚鼻子有點酸,“老婆幾歲。”
老袁聽了在那邊笑了兩聲,“比你大。”
顧念稚道,“你高中那會兒不是要找個蘿莉嗎。”
老袁道,“高中的想法了,人長大了總是會變得,你呢,這幾年沒聯係了,不會忘了我吧。”
顧念稚,“忘了,你今天不打電話過來,我應該記不起你是誰了。”
老袁開口,“北高五十年校慶,你回去嗎?”
“好多人回來了,學院區這會兒趁著還過年,熱鬧了一下,連著城衍辦了個聯合校慶活動,瞎湊熱鬧,咱倆好久沒見了,聚一聚?”
顧念稚,“回來啊,我在家都憋出毛病出來了!”
“你現在在那兒上班,我過來看你。”
老袁回她,“淮西,中山路這邊,華新國貿,我在十九樓1905,來了十五杯咖啡,我渴了。”
顧念稚損他,“行了啊你,一個人喝十五杯,怎麼不喝死你。”
老袁道,“我發揮同事愛了。”
她和老袁說完,顧念稚從來不愛煲電話粥,說話果斷,最多不超過三分鍾,就把這個電話掛了。
但她也答應了老袁,北高校慶的時候,一定會回去的。
顧念稚躺了一會兒,從椅子上爬起來出門了。
老袁高中畢業那年後,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讀大學,和顧念稚的人生徹底錯開了,他本就是一個普通人,顧念稚與他性格合拍,在高中廝混了三年,狐朋狗友,算得上是顧念稚為數不多的朋友。
老袁大學讀了個會計專業,高中連加加減減都掰不清楚指頭的男人,大學的時候勤勤懇懇,竟然讓他讀了個獎學金出來,老袁打電話的時候還抱怨,都是高中那會兒顧念稚把他帶壞了,否則搞不好自己就是第二個沈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