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天都快要亮了,除了三四個負責守夜的男仆,別墅裏空空蕩蕩。
她徑直走向了二樓的保姆房,敲響了女傭宿舍的門。
不一會兒,有個女傭眯著眼睛來開門,一看是安琪兒,急忙彬彬有禮地彎下腰肢,喊著大小姐。
安琪兒的眸光往裏麵掃了一眼,瞥見了那個女孩子睡覺的側影,然後抬抬手,道:“除了她,你們都出去!”
女傭們不解,卻又不得不服從。
還好這是夏季,不然從舒服的床上忽然爬起來,確實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情。
空氣裏,隱約夾雜了一股優質古龍水的香氣,安琪兒的嗅覺一向靈敏,她沒有回頭,就知道安培俊已經悄然在離她不遠處的角落裏看著她。
她抬步進門之前,招搖地晃了晃手裏的一袋子藥,道:“我身體不舒服,需要她幫我擦藥,我不是不想你們幫忙,隻是,我不想讓不喜歡的人碰我的身子。”
“是,大小姐。”
女傭們守在門外,安琪兒抬腳進去。
她緩緩走向那個女孩子的時候,她已經撐著身子半坐著了。
安琪兒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抬手將她扶起,靠在床頭,然後取出那些藥,擱在床頭櫃上。
太多的心疼與自責,安琪兒悶在心裏不知要怎麼說,反倒是那個女孩子,抬手擦去了安琪兒的眼淚。
“米思辰,我叫鄒瑾。你不要覺得難過,一切是我願意的。”
安琪兒擦擦眼淚,看著鄒瑾蒼白的臉蛋,止不住的心疼。她雙手顫抖著拿起藥,然後輕聲問:“洗過澡了麼?我幫你上藥。”
鄒瑾笑著點頭,似乎隱忍著痛苦,卻還是配合地將自己脫了個光。
安琪兒一邊心疼地幫她擦藥,鄒瑾一邊很小聲地訴說著自己的過去。
“我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的父母哥哥,都很愛我。可是,哥哥去外省上大學後,卻染上了毒品。他接二連三管家裏要錢,我父母一直很奇怪,卻也縱容了。後來,他說他要做生意,要拿家裏的房產證什麼作抵押,還要我父母去當場簽字。我父母終於覺得有問題,那時候,我家已經沒什麼錢了,除了那套房子,連件像樣的電器都沒有。”
安琪兒一邊細心地擦拭,一邊安靜地傾聽,見她忽然止住,不禁好奇地追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父母覺得有問題,不願意去簽字,我哥哥就製造了一場煤氣中毒的假象,我的父母就那樣去世了,再也回不來了。我悲傷地從學校回到家裏,發現哥哥的情緒很不正常,給父母守夜的那天晚上,他忽然趁我睡著撲在靈堂痛哭流涕,說他後悔了,他錯了,他是被毒品蒙去了理智。那一刻,我躲在房裏嚇得全身發抖,哭了一夜。第二天,哥哥死了,是我殺的。我在他的食物裏,放了毒鼠強。”
安琪兒的手一頓,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她的年紀也不過就是跟自己一般大,可是在談到往事的時候,她卻顯得如此輕鬆自在,仿佛在訴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