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剛搬進B大老教師宿舍的時候, 舟家已經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了。但俞家比較幸運, 分配宿舍的時候, 恰好有個老教授搬走, 他們住進了位於二樓的單間宿舍, 而舟家住在五樓。
那個年代, 小汽車還是稀有物種。舟教授那時候事業剛起步, 還是用自行車代步。
都是同一棟宿舍樓的鄰居,又是同事,他們進出打了照麵, 都會熱情給對方問好。
一天,俞教授陪懷孕五個月的楊主任到醫院做孕期檢查。他們剛打開門,就看到舟教授氣喘籲籲地把自己那輛28寸的大自行車往上搬, 後麵還跟著隻有三歲多的舟遊。
舟教授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俞氏夫婦,正想咧嘴打招呼, 便聽到楊主任說:“舟老師, 你把自行車搬到五樓去, 得多辛苦呀。要是你不嫌棄, 就放我們家的小陽台, 我們給你配條大門鑰匙, 你想什麼時候騎,什麼時候放,都行。”
當時的宿舍構造是這樣的, 一進大門就是小陽台, 再把裏麵的門打開,才是裏屋。楊主任想著這樣,既不會影響自己的生活,又能幫到人。
正是楊主任這般仗義,從此以後,兩家成為了至交。
那時候放假,能玩的地方不多,夏教授周六日就喜歡帶著舟遊到俞家串門。
還在肚子裏的俞玥,是個懶妞,好半天都不動一下,害得楊主任整天擔心,她在裏麵是不是有什麼危險。
“要不你試著跟寶寶多說話,TA聽到了,自然會給你回應。”夏教授提議道,她也是聽別人這麼說,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因為舟遊還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可皮得很,有時候動得她根本沒法睡覺。
舟遊當時就坐在夏教授旁邊,他其實早就對楊阿姨那鼓起來的肚子很感興趣,現在聽說跟TA說話會動,他好奇地走到楊主任的肚子麵前,對著肚子說:“寶寶,快點動一下給我看。”
話音剛落,楊主任就“啊呀”一聲,然後麵露驚喜之色:“TA真的動了。”
由於動的幅度不大,舟遊壓根沒看見:“沒有,我根本沒看到。”
楊主任拉起舟遊的小手,然後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說:“舟遊,你再跟寶寶說說話,TA等會動,你就會感覺到了。”
舟遊歪著腦袋,對著大肚子又說:“寶寶,你動一下給哥哥看一下。”
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好一會兒,正想放棄的時候,肚子真的動了一下,舟遊驚喜地喊道:“寶寶真的動了。”
從那天以後,舟遊就把楊主任的肚子當成是玩具,沒事就纏著她,讓她給自己摸摸肚子,跟寶寶說說話,逗逗寶寶。
楊主任一向都嫌棄自己的寶寶太懶,隻有舟遊跟她說話的時候,才會樂意動起來。所以,她當然歡迎舟遊過來跟自己的肚子玩,還經常在他麵前說:“舟遊,等寶寶出生了,你就是大哥哥,要照顧寶寶啊。”
舟遊一聽到可以當大哥,點頭如搗蒜,還信誓旦旦地承諾:“楊阿姨,你放心,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寶寶的。”
心心念念,念念心心,俞玥終於在大家的期盼下,在當年的暑假出生了。
由於當時的宿舍隻是個十來平方的單間,住兩個人已經很擠了,所以根本沒法讓楊老太太或者俞老太太過來伺候楊主任坐月子。
不過當時恰好是暑假,作為過來人的夏教授主動請纓,伺候楊主任坐月子,而俞教授則負責做家務。
楊主任生產後三天,在夏教授跟俞教授的陪同下,從醫院回家。他們剛把俞玥放到小搖籃床上,舟遊就踩著拖鞋,從五樓一路跑下來,去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寶寶了。
他前兩天就聽自己的爸爸說,楊阿姨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寶寶,他以後就有一個漂亮的妹妹了。他興奮得睡不著覺,一天到晚纏著舟教授帶他去醫院看妹妹。但考慮到醫院細菌多,舟遊是小孩子,抵抗力不強,舟教授愣是沒有答應。
舟遊一臉期待地走到小搖籃床旁邊,搖籃床比較矮,舟遊正好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繈褓裏麵那個女娃娃。但他隻是看了一眼,臉就垮了。
“怎麼了?”夏教授問。
舟遊一臉嫌棄地把目光從嬰兒床裏轉移出來,操著稚嫩的兒童音,說:“媽媽,爸爸騙人。”
“我怎麼騙人了?”舟教授表示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