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落,搴朱箔,此時景物正蕭索。畫樓月影寒,西風吹羅幕,吹羅幕,往事思量著。”每當李繼笈回憶起李存勖所做的詞,心裏都無限淒涼,不禁回憶起往事,回憶起他出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充滿戰爭、硝煙彌漫的年代,在此人性冷酷無情,臣弑君、子殺父的事情屢見不鮮,甚至在這個年代,草木都十分脆弱,他看到的都是蕭索、荒涼的景象,然而在早年,這些他卻難以體會到。
“李繼笈,你站住,我生下你容易嗎?你和你爹這樣氣我。”劉皇後手裏拿著荊條,一邊追一邊罵。“母後,您饒了我吧,這是父皇逼我這麼做的,非讓我穿上小道童的衣服,你不要再追我了。”李繼笈氣喘籲籲的說道。“是呀,好兒,別再打兒子了,我這不一時興起嗎?想扮成劉叟捉弄一下你,哪想到你這麼不禁逗。”李存勖解圍道。“哼,你們都是混蛋!”劉皇後氣衝衝的走了。“都是父皇不好,才惹得你母後這麼生氣。””沒事,父皇,我就是看不過母後不認父這件事,所以才和你一起故意氣氣她。”李繼笈甚是得意。旁邊太監向前說道:“聖上,樞密使郭崇韜在外已等候多時。”“讓他進來,”李存勖淡淡說道。“是”,那太監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郭崇韜進來了,“郭伯伯,你來了,好久沒見了”,李繼笈高興的喊道。“小皇子都長這麼大了,奧,臣郭崇韜拜見皇上。”郭崇韜衝我笑了笑便跪拜道。“起來吧,愛卿,今天你有什麼事,不會是專程看繼笈的吧。”李存勖調侃的說。郭崇韜回答道:“聖上玩笑了,據前線將士來報,鎮州的王鎔已被其將張文禮殺死,那張文禮弑逆之後,因嫉妒王鎔的舊將,導致現在鎮州軍心不穩,鎔將符習、烏震等三十餘人在外等候。這是天賜吾皇鎮州,機不可失,請吾皇裁決。”李存勖突然眼眶一紅,說道:“昔日,趙王鎔和我相交,並結為同盟。他一生沒做過什麼壞事,竟遭到如此下場。好,讓存勖替你報仇。”李存勖緩了緩,又說道:“傳朕旨意,告訴符習、朕將任命他為成德軍兵馬留後,給予他冀州兵馬和軍糧,並讓閻寶輔助他,讓他們為討伐叛臣張文禮,為主子報仇。”郭崇韜說道:“吾皇英明,如果沒有別的事,那微臣告退。”李存勖嗯了一聲,“那臣告退.”郭崇韜邊退邊說。“郭伯伯,等等我,我想和你一塊走,我好久沒見到廷瑛,我都有些想她了。”李繼笈快速的拉住郭崇韜說。“那得看你父皇準不準了。”郭崇韜略微尷尬的看了李存勖一眼說道。“去吧,不過要帶侍衛和你去。”李存勖說完就進入內殿了。“是,父皇。”李繼笈拉著郭崇韜的手,頭也來不及回就跑了。
九月份的天氣仍十分炎熱,行人無精打采的走著,看不出最終的目的,兩邊的商販仍盡力喊著,企圖引起路人的注意,但談何容易。所謂“殘夏暑熱苦,新秋暮色多”,戰爭年代,興唐府的百姓心情十分沉重,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說不定哪天他們就換了新主子,但新換的主子好不好,會不會苛捐雜稅虐待他們,這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此時,隻有西瓜攤人聚的蠻多,也喊的最熱鬧。李繼笈很好奇,為什麼今天西瓜攤聚了這麼多人,他叫來李從襲,對他說:“你去看看那幫人在瓜攤做什麼。”“是,小主人。”李從襲說完就過去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報告說:“是廷瑛小姐在和人下象棋,好像下的正熱鬧。”旁邊的郭崇韜聽了後說:“殿下見笑了,小女從小被我寵壞了,雖然是個女兒身,卻喜好些男兒的玩意。”“沒事郭伯伯,我和廷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的脾性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我找她去。”說完李繼笈就跳下轎子,徑直朝西瓜攤走去。他往人堆裏一看,隻見人堆中有一女子,芳齡十五、六的樣子,身著拂拂嬌彩色大花裙,生就一雙丹鳳眼,兩條眉毛如柳葉般吊著,麵容姣好,眉宇間透露些英武之氣,說話透著幾分豪爽,雖是女兒身,卻勝似男兒。隻聽她在裏麵大喊:“大叔,你的棋子都被我吃光了,你還走什麼?快認輸、快認輸。”她對麵大叔無奈的說:“我又輸了,這一上午輸好幾盤了,不玩了。”“玩象棋如同行軍打仗,你的棋子都被我吃光了,主帥被我俘虜了,你這場戰爭已經輸了,你豈是想走就能走的。”郭廷瑛不饒人的說。“那讓我來救他吧,援軍來也。”李繼笈從人堆鑽出來說。“李繼笈,是你呀,好久不見了,你幹嘛來了。”郭廷瑛漫不經心的說。“我來和你賭棋的,你要是輸了叫我一聲好哥哥。”李繼笈說。“我記得你比我小吧,按理你該叫我姐姐吧。”郭廷瑛戲謔的說。“我要是輸了我就叫”李繼笈反駁道。“來就來,誰怕誰。”郭廷瑛說。吵得正熱鬧時,郭崇韜過來說:“瑛兒,別再胡鬧了,快和我們回家。”“是,爹”郭廷瑛鼓著小嘴,咕噥了幾句,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瓜攤。這一路上,李繼笈和郭廷瑛沒少打嘴仗,郭崇韜無奈搖了搖頭。突然,轎夫停住了,前麵吵吵嚷嚷的。郭崇韜問身邊的侍衛怎麼回事,旁邊轎子裏的李繼笈和郭廷瑛因為好奇早就跳了出來,跑過去看了,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站在豬肉攤的前麵,手裏拿個酒瓶,搖搖晃晃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喝多了,在耍酒瘋。豬肉攤的老板是個屠夫,屠夫走到年輕人麵前,衝著他輕蔑地說道:“我聽說你很勇猛,但你敢殺了我嗎?”說完,屠夫把上衣脫掉,指著自己的腹部說:“你敢殺我嗎?”年輕人二話沒說,拿起刀來朝著屠夫的腹部刺去,屠夫當場就死了。“媽呀,殺人了。”四周的百姓邊跑邊喊,剛才還圍成一圈,現在隻剩下李繼笈等一行人,“皇子小心”郭崇韜害怕李繼笈和郭廷瑛會受到傷害,忙命令侍衛控製住這個年輕人。隻是這個年輕人依舊神態自如,完全沒有想逃跑,也沒有想繼續傷害別人的樣子。此時再看看李繼笈,他早就被嚇傻了,從小到大,他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即使平常殺個畜生,他也都不敢看,可能他自己都沒想到,未來的他,將會經曆無數次這樣的場麵,不是因為他不再害怕,而是他已經變得麻木,這是他身為帝王子孫的命運。旁邊的郭廷瑛也受到了驚嚇,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她摸了摸腳邊的癱坐地上的李繼笈,說:“你這麼柔弱,看來還得我保護你呀,皇子殿下。”李繼笈這時已緩過神來,聽了郭廷瑛的話,臉刷的紅了,衝她喊道:“誰用你保護。”郭崇韜沒空理會他們的吵嘴,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人,思量道:“他殺了人卻沒有絲毫慌亂,依舊嬉笑自如,是個人才,可以為我大唐所用。”郭崇韜命令侍衛把年輕人送到興唐府尹王正言那裏去,並修書一封,一並送去。做完這些事,便與李繼笈和郭廷瑛回到自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