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天涯,你要為你的話付出代價的!
我已經忘記了那場混亂是如何結束的,隻記得海南島和胡巴離開了顧朗奔向辛一百時,我狠狠地在江寒的手上咬了一口,就跑向顧朗的身邊。根本沒有留意身後的江寒,抱著受傷的手背,眼神是如何的幽冷。
我看著滿臉傷痕的顧朗,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我說,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挨打?為什麼不說出真相啊?
顧朗輕輕搖頭,隻是說了一句,都這麼多年了。
他的意思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既然所有的人都把葉靈的懷孕、葉靈的死亡算在了他頭上,就不要再驚擾亡者了。
那天的顧朗大概擔心我為了不再讓胡巴和海南島誤會他,會忍不住將葉靈懷孕的真相說出來,寡言沉默的他,特別多說了一些很有深意的話。他不希望我將舊事重提,特別是葉靈懷孕和死亡的真相。畢竟她是他愛過的女孩,雖然在不好的名聲裏死去……
他輕擦了一下臉上的傷口,說,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保住她僅有的名譽,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我,和我胸前的飛鳥吊墜,眼光溫暖,因為傷口的疼痛,他很艱難地笑了笑,說,我很開心,她這一生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
他說,保住她僅有的名譽,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這句話惹得我淚水滿臉……
原來,那一年,顧朗第一次逃回來找葉靈。
吃過午飯,在學校的操場上,葉靈對著我和顧朗嚎啕大哭,她說了一件事情,她對顧朗說,不管你多麼嫌棄我,或者跟我分手,都沒有關係,但是請一定不要告訴別人……最後,她鼓足了勇氣,說,我可能懷孕了。
那一天,她說,她想死,她恨死了這個世界。她恨她的媽媽,將她交給了別人。而這個別人就是他的姨父方舟子。
我生日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她回到家裏,準備到清風街拉麵館找我們時,方舟子醉醺醺地回到了家……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傍晚,她的人生徹底灰敗了,任憑她如何廝打,如何求饒,沒有人能救她……她就像在風雨裏斷掉了翅膀的飛鳥,永遠無法再飛回原來的天空……
當我和海南島、胡巴去敲她家的門時,那個禽獸正在第二次侵犯她,她想求救,卻被他緊緊地扼住了喉嚨,捂住了嘴巴……
所以,她隻能絕望地揮動著手臂,手臂在空中劃過,手腕上的那條手鏈,天藍色的底,間著純白色的線……
而那時那刻,我正舉著手敲她家的鐵門,手腕上藍底白線的手鏈也跟著晃動著。
我根本沒有想到,此時僅僅一門之隔,我的好朋友葉靈正在經曆著世界上最殘酷的屈辱。無法喊叫,無法求救,她隻能絕望地揮動著手臂……最後,在我們下樓離去的腳步聲裏,癱軟在地上。手臂以最絕望的姿勢……
當葉靈哭著說完這一切,她揚起臉,那麼驕傲的表情,仿佛她永遠都是那個純白色的孩子,她對顧朗說,我們分分手吧,你以後不要再再回來了。
顧朗的臉色變得蒼白,半晌之後,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倔強,說,葉靈,跟我走吧!
葉靈看著顧朗,幾乎是顫抖著聲音,生怕他沒有聽清剛才自己說的話,她反複地說,你還要我幹嗎?我可能都懷孕了!
就在顧朗伸出手,拉住葉靈手的那一刻,操場上突然蜂擁而來一大幫人。顧朗想要說的話還沒說就被他們給拖走了。
……
如果有一個男人,能在我滿身傷痕時,對我說“你要好好活著,不管怎樣,你答應我”,我想我會微笑著,為命運受苦。
葉靈曾遭方舟子強奸的事情,隻有我和顧朗知道。
當所有人都在謠傳著“葉靈懷了顧朗的孩子,並被顧朗拋棄,最後跳樓自殺”之時,我才發現,自己守住的這個秘密多麼罪惡,日日夜夜都讓我備受煎熬。
那一天,顧朗被綁走的那一天,操場上的葉靈抱著我哭,她告訴我,之所以喊我和她一起,當著我的麵告訴顧朗這件事情,是因為她擔心顧朗知道後會絕然而去,留下她一個人,在孤單的操場上,想哭泣卻沒有人可以擁抱。
事實證明,顧朗沒有拋棄她,隻是她放棄了自己。
從醫院回去那天,帶著滿身傷口的她再次遭到方舟子的欺負,滿地鮮血。當那個禽獸不如的男子心滿意足地從她身上爬起時,她的眼淚決堤了。於是在黑暗裏,摸索到顧朗的那條天藍色小熊仔毛巾,輕輕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