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一諾山(2 / 2)

“呦,怎麼哭了。”紫陽花挺著大肚子起身打算朝小娃娃走去。

“別去,哭他們的去,騷狐狸也不管孩子,就知道做生意!”虛憶按下紫陽花的肩膀。

風蘭原在後院洗衣服,聞聲急忙上前詢問,小娃娃隻說是哥哥弄壞了玩具,她便勸說:“再買一個就是了,反正你爹爹有錢。”

小娃娃含糊不清的說非要手中這個,風蘭也沒了主意,回身張望,最後開口說:“少主夫人,這可怎麼好?隱公子也是偏心,這玩具偏偏隻買了一個。”

今日是月觀城的大集日,街上甚是熱鬧。

“哎哎,今兒怎麼沒把你那倆兒子帶來啊?”顏之從衣帽間裏出來,穿著月升店裏新作的衣裳,坐在靠前的櫥窗裏打樣。

“我倆早上起得早,今天讓那倆人帶他們過來。”月升順了順鬢角的頭發,將手中的花樣命人拿到後院的繡娘所去,隨後又坐回櫥窗邊,喝著牛奶,看著花冊。

“嘖嘖,那倆人能帶孩子?不帶丟了就不錯了,你那倆寶貝可別被帶到溝裏去,鼓搗出什麼幺蛾子。”顏之換了種姿勢斜倚在躺椅上,對月升擺了擺手,招呼她把自己身上衣衫仔細擺好。說白了他就是這店裏的真人模特,自然也是拿工錢的,因為大多數買家都是衝著他打樣的衣衫來的。

“嗨,你也不說跟歡兒鼓搗鼓搗,也鼓搗出幾隻來做個伴才好。”月升抿嘴一笑,收拾好顏之身上的衣服後,喝了口牛奶,擔憂的神色掛上眉間。對於八年前的那個清晨,很少有人再提起。

“歡兒忙著陰陽事,沒時間也沒精力,山上有你們幾個的孩子還不夠鬧得?”顏之低垂著眼瞼,長出了口氣,說:“八年了,也不知她過得如何了。”他聲音很輕,這話完全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抬眼後又恢複了撩人的笑容,勾引著一個又一個慕名而來的人們,其實他最想看見櫥窗外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孔,笑著拍著玻璃對他說:“你的名聲這麼大,我怎麼會找不到呢?”

就在街的對麵,對應著‘別有洞天衣舍’隱涸開了一間旅店,名為‘一人一旅’。原本虛憶也回來幫忙的,但因為紫陽花帶了身子,所以一直在家照看著,店裏除了打雜的就隻有隱涸和烏辰。今早對於魚爺提出要出月觀城的消息,除了幾個不懂事的小不點之外,其餘的人無不震驚。八年來,這人從未踏出過一諾山半步,他總是以各種方式推脫,隻說一諾山有熟悉的味道,故此從不肯離開。

櫃台後的隱涸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個夜裏,月觀城結界破了,一切都已經定格,看著魚爺傷心欲絕的樣子與滿地的晶瑩小鑽,驚呆了,也不知驚的是佳人離世,還是這滿地價值不菲的小鑽。

記得很清楚,當時月色灑在‘她’的身上,開始變得半透明的模樣,不是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後麵的什麼,而是透過她的表皮看見了臉部下的肌肉血管,眼球以及舌頭,就像是一個腐化的屍體一樣,最後一陣風吹過,如同青煙一樣的骷髏架子被吹散了,連衣服都腐化了,散在空氣中,散在被晨光推散的星辰裏,散在了最鍾愛的人懷中......

‘一人一旅’和‘別有洞天’均開在月觀城偏北的某條略微繁華的街上,成日裏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各有所需的人。旅店的生意不算紅火,比起對麵的衣舍顯得黯然失色了許多,就像此刻,對麵的預約都排到幾個月後了,旅店裏除了三兩個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就隻剩下幾位白吃白喝的舊友做長住客。

隱涸對於店裏的收入從不擔心,畢竟還有自己媳婦的幫襯,日子過得還算得意。

這天,魚浮火和斷夢趁亂出山,他們並沒有帶上兩個小祖宗。

斷夢引著他下山,指著遠處介紹著月觀城中的景象,一路上都是他再說,對方在聽,除此之外,沒有半分言語,斷夢也不明白怎麼今日就要出山了。

“沒有她,我都快習慣了。”魚浮火瞧著山下的情形說。

斷夢略帶謹慎的看著麵前有些陰鬱的魚浮火,隻覺得恐是又發癔症了。

在進入集市的瞬間,魚浮火才覺得是身處這個世界中的,他自入了一諾山,就當自己不是三界中人,整日裏盼著鬼沉滅來接他,但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沒盼來相思之人,卻將自己套上了一層沉重的枷鎖,從心慌到淡然,花了八年的時間過度,如今站在人群中間,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孤單。

正可謂:今生覓尋往事,前生付諸東流。朗日當頭不知暖,冷月穿身不懼寒。思人已逝君淚目,斬斷青絲送梓棺。我本有心追來世,奈何一諾困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