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孤獨感擲於體外,茫茫宇宙中,縱使無聲,無任何生命跡象,也並不覺得孤獨,除了對魚浮火的想念,就再沒有更多的感情。
此刻倒影山呆立在那裏,七十七丈的玄鐵大門仍舊沒有半分動靜,而她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這上麵。
“如果從這上麵跳下去會怎樣?”鬼沉滅心想。
“如果從這上麵跳下去,一定不會摔死。”她自問自答。
“會飄向哪裏?”
“會不會飄向虛無?”
“何為虛無?”
“這就是虛無嗎?”
‘久’變得非快非慢,它似是停留在哪裏,既追不上,也等不來。
睡了醒,醒了睡,沿著倒影山繞圈,卻從未想過要去推門。
“都道是它法在看戲,這出戲演完了,演員是不是該退場了?”她自問。
“時至今日,這不就是退場嗎?”她自答。
趴在倒影山的懸崖峭壁上朝下張望,一時間竟恍惚的不知何為‘上’。
“祖師在山中嗎?”
“祖師在這鐵門裏?”
“什麼是裏,什麼是外?”
“我在鐵門之裏還是之外?”
她想扒著石壁下移,卻因陡峭難爬,而放棄了。
“這裏是監獄嗎?”
“這裏是空靈山?”
“這裏是哪裏?”
‘久’是一個可長可短的計時工具,一分鍾對於‘急’來說已經夠久了,百年對於人來說已經夠久了。
事到如今,她四仰八叉的躺在玄鐵大門前,在‘靜時空’待的時間越長,越沒有欲望,她除了有些想念魚浮火之外,其餘的根本不想,這是倒影山給來者的一種錯覺。
當初荒蕩老仙就是如此,無欲無求的在門外呆了許久,久到磨沒了他所有的欲望。
就在她思想歸零的盯著麵前的玄鐵大門時,不知從哪裏傳來的一聲摩擦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茫茫宇宙中是沒有聲音能穿過這通透的空間傳達到耳朵裏的,而這陣摩擦聲卻實實在在的被耳朵捕捉,並在幾次摩擦過後,於地麵激起了一層白如麵粉一般的灰塵,那些塵埃於空中飄動,不上不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凝結在那裏一般,遲遲不散。
她抬手在塵埃中晃動了幾下,那些細小的顆粒隨著手臂左右晃動,但在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又變得靜止了。
‘哢嚓哢嚓’
兩扇玄鐵大門裂開了手指寬的縫隙,但從門縫向裏張望,卻是黑洞洞的,裏麵似乎什麼也沒有。
此次玄鐵大門的打開並非飛世所至,而是它法的法外開恩。
它法帶著鬼沉滅來到倒影山,它法驅使大門緩緩打開,但畢竟它法喜歡看戲,‘不可門’也有‘不可門’的規矩。
七十七丈高的大門是向外打開的,鬼沉滅幾乎退到了倒影山邊緣才避開了兩扇大門,她忽然滿心疑惑,難不成之前那些飛世的老仙老神也是如此這般?退至邊緣方可進去?可每次飛世都動輒上萬,這倒影山空場如何裝得下?
她是不知,這外開門,也都源於它法的幹擾。
且說大門外開,裏麵並不是一片山石和花草,而是一片漆黑黑的濃霧,猶如是另一處宇宙一般。
她抬手用能力哄散了白色的塵埃,恢複神軀後,各項機能穩固,沒有出現透支的征兆,雖說不會風,卻能用冥火罩著那些塵埃,像丟鉛球一般,丟到倒影山之外。
她看著那塊用冥火包裹的白色塵埃在出了倒影山的範圍內就向上飄去,最後變得如星光一般大小。
“這算宇宙垃圾嗎?”鬼沉滅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那麼大一坨。
待冥火塵埃球上飄到隱藏在茫茫的宇宙黑幕裏,她才回過神來,並沒有急於向前,而是站在門口向內張望,後側著耳朵仔細聽,裏麵的一切似乎是被黑霧隔絕了,什麼也沒傳過來,就這樣,她持著懷疑的態度,定在門外,一步都不想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