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用在今年有點不合時宜,連日來都是晴空高照,萬裏無雲,難得的好天氣。
廖瑾瑜下了飛機就讓司機把二寶送回了家,自己一個人去了郊外的墓園。
墓園裏很清靜,雖然這日子應該是比比皆是掃墓的人群,但是廖家選的自然是C市為數不多的高檔墓地,而且又是下午兩三點鍾,自然是沒什麼人。
他先是在奶奶的墳前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便轉到了母親的目前。墓碑照片上的肖珂是那麼年輕,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即便是遺像依然難以掩飾她那眉梢眼角的淩厲和幹練。一副強勢的樣子。
似乎,這樣的女子再漂亮,也難以博得男人的垂青吧?不然,怎麼一個毀了容的女人都能征服自己的父親,讓他用剩下的時光,不惜麵對家人的指責,拚了命的去愛護。
廖瑾瑜默默地想,他看得出父親眼中對雲霓的愛意。況且,那天父親說,他愛上雲霓的時候,還是她沒有修複容貌之前,自己的母親始終缺少了女人該有的溫婉。
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燃,剛吸了一口,似乎想起什麼,急忙又拿出一支點燃,放在墓碑下麵,臉上現出有點嬉笑的表情,“媽,對不起,我忘了您也吸煙!這是兒子孝敬你的!”
“還有,我帶了酒,法國波爾多的CHATEAU PETRUS,今天兒子陪您喝個盡興!”他自語著,從身邊的提袋裏拿出酒杯和起瓶器,分別到了兩杯出來。
“媽,您別說喝紅酒有很多講究,什麼醒酒,倒酒的,我這兩年靠得可都是它,什麼講究都忘了,基本都是對著瓶口直接灌的!您別笑我暴殄天物,我隻是太難受了!”
他說著,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了一杯,“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可她的父母居然是直接造成您英年早逝的罪魁禍首!媽,您說我該怎麼辦?”
“放棄她,我做不到,可是,娶她為妻,又怕九泉之下的您怪罪!”
微風徐徐,墓園裏很靜,耳邊是風吹鬆柏的沙沙聲。墓碑上年輕的照片,依然笑的傲人,廖瑾瑜摘下眼鏡擦了擦,“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您別怪我不爭氣!我不是哭,隻是風吹了眼睛!”
“小時候我總是淘氣,跟您對著幹,其實並不是要惹怒您,而是在想法設法的博關注。我也想像其他小夥伴一樣,享受無盡的母愛和父愛!可是你們卻總都不在身邊,我隻有爺爺、奶奶、姑姑陪著!那時候多希望某一天,您和我爸一起出現在幼兒園門口接我回家,但是沒有,一次沒有,我說這些不是責怪,而是想告訴您我那時內心的渴望。”
“以前我總埋怨您對我亂發脾氣,那是兒子不知道您的心裏苦澀卻要裝出強悍來偽裝自己。現在我懂了,可是子欲孝而親不在,您那麼年輕就走了,以至於我的印象中媽媽的樣子是那麼的不清晰。”
“媽,我渴望有個家,但絕非像廖家一樣的家,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而我愛的那個女孩她曾給過我這樣的一段日子,我們住在一套不大的房子裏,像大多數夫妻一樣生活,那個時候我很快樂!也真正體會到了家的溫暖。媽,如果我去找她,重新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您會怪我嗎?”
廖瑾瑜不再說話,而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每喝一杯,都會往地上倒下一杯,那意思是要跟九泉之下的母親不醉不歸。
四周依舊很靜,似乎比剛剛還要安靜,照片上的肖珂依舊笑著。
一隻不知名的鳥兒飛到廖瑾瑜的頭頂上,輕啄了兩下,又飛走了。天空中另一隻似乎在等它,見它飛了過來,嘰喳的叫了幾聲,一起像遠方飛去,它們展翅的頻率都是一樣的。
廖瑾瑜想,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比翼鳥?是黃泉下的母親給他的暗示嗎?讓他去找那個遠方的姑娘,一起比翼雙飛?
楊紫衣走來的時候,正看見廖瑾瑜坐在墓碑前仰望著天空發。她將手裏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
“舅媽,我來看您了,我記得您最喜歡玫瑰!所以紫衣給您帶來了!”
“嗬嗬,我媽不是喜歡玫瑰,而是希望我爸能送她代表愛情的玫瑰,可惜,到死她也沒能如願!”
廖瑾瑜眼皮抬都沒抬,楊紫衣離家一年半,此刻突然出現,按說他應該驚喜,但是他沒有。
楊紫衣蹲了下來,收了廖瑾瑜身前還剩下酒的幾個酒瓶。
“如果買醉能解決一切,舅媽就不會英年早逝了!喝這麼多酒有用嗎?”她淡淡的說,雖是指責的話,但沒有絲毫指責的語氣。
“沒用!”
“既然明白,還喝!而且還在舅媽的墓碑前。”
廖瑾瑜聳聳肩,“我媽生前最喜歡紅酒,我陪她一起喝,有錯嗎?”
“可是舅媽如果不是因為喝酒,也不會服錯了藥,對吧?所以,這東西你還是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