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黑發,目色帶著幾分悠然地注視著遠處,竹竿和絲絛圍攏的空地上,白落羽依舊坐在輪椅上,就停留在原地,她的背影看起來很是安靜,空氣裏的薄霧已經散開了些,讓人視線之中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那抹素色就像是天邊的雲彩,映入眼中,讓人無法忽視。
“路上也有霧,從昨天半夜起就有了。”上官容瀛緩步地走了過去,似和往常一樣同白落羽一起微抬頭看著那天空。
不知是否是白落羽的錯覺,她依稀記得,上官容瀛的身上穿著的衣裳似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之時所穿的,也不知他是否是刻意。
已是幾年前了,白落羽第一次在穀中見到上官容瀛,這位她傳言中的三師兄,看起來有些許冷漠,那時她已然從下人口中聽到了些許關於他的傳言,也知道了他的身世,她知道他是天漓的皇子,卻因是私生子而被遣送出了王宮,他的身上總有一種孤寂落寞之感讓白落羽覺得似曾相識,後來她才了悟到,他和前世的自己很像,她知道,他們應是一類人的。
隻是簡單的你來我往,他們便成為了知心的友人,他們的話語都不多,有時候隻是上官容瀛來白落羽的院中小坐,白落羽替他煮了茶,兩人就那麼坐在庭院之中,品著茶,曬著太陽,賞著花,便能坐上一下午。
就如同上官容瀛曾經所說的,他是待她極好的,這一點,白落羽亦是知曉的,白落羽又向來是個聰明人,她亦知曉上官容瀛對自己的那點心思,即便掩飾得再好,又怎麼可能看不見呢?隻是她終歸給不了他什麼承諾,便也隻能視若無物了,曾經的白落羽以為,是因為她終究不屬於這裏,她並不知道自己何時便會離去,所以她無法給他任何的承諾,更不想因為自己而給他留下什麼執念和痛苦,然而直到遇到了墨淩天,白落羽才真正意識到,有一些人是你奮不顧身,不顧一切也想要去擁有的,即便知道他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布滿荊棘的牢籠,會將她整個困住亦會讓她隨時陷入危險之中,她也甘之如飴,即便知道她的離去可能會給他留下痛苦,卻依舊自私地希望,他能將她記得久一些,再久一些,白落羽自認自己從未有過這般陰暗的想法……
所以當她先前因為異力,陷入神智混亂,墨淩天為了逼迫她假意要親手殺死她之時,當他的手就扣在她的脖頸,白落羽甚至覺得如果就那般死去的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就在他的身邊,就死在他的手中,而他如今還那般在乎她,也一定能夠記住她,就一直牢牢地記住她。
白落羽心想,之於墨淩天,大抵如此才叫做喜歡吧。
上官容瀛看出來了,白落羽正在出神,她的神態幾分柔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上官容瀛眸色深深,卻沒有出聲去打擾她。
白落羽回過神來,看見上官容瀛的衣袖上還沾著露水,該是清早趕路之時碰濕的,他當真是如他所說的是連日連夜趕路至此的,白落羽的眼神一掠,溫聲開口道:“三哥……而今我該稱呼你一聲陛下了。”
就算隻是一件尋常的衣衫,穿在男人身上似乎也遮掩不住那已然成形的王者之氣,上官容瀛背負雙手,輕聲開口道:“小五,你知道的,你無須如此喚我,為了見你一麵,我親自趕來,身邊連個侍從也沒帶。”這覺得是不夠謹慎的危險做法。
上官容瀛看起來灑脫一如從前,隻是比原先更多了些穩重之氣,白落羽眼中些許讚賞之色,她先前並沒有意識到,三哥做這國主,確實適合的:“為什麼急著想見我?”到底她也隻不過算是個江湖草民。
白落羽這話問得直接,上官容瀛聞言卻是皺了眉頭,不讚同地開口道:“小五,縱然我登上了天漓國主之位,我二人的關係依舊會如初,我還是你的三哥,我對你所說過的話不會絲毫的改變。”他說過他會待她好,一直一直地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