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簡直要懷疑,剛才笑的人還是不是那個整日裏冷冰冰的閣主了,也許隻有這位白姑娘在閣主身邊的時候,他們才能有幸一見吧,看起來這般溫和,平易近人的二爺,身上仿佛沒有半分地冰冷和戾氣。
白落羽握筷在手,垂眸正看著桌上那一碗還在泛著熱氣的麵,神情有些許恍惚,看不清楚她眼中的情緒,反倒是像有幾分的不知所措,也沒有動手去吃。
她的確是有些受寵若驚了,之於墨淩天的身份,白落羽從沒想過有一日男人會為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做,亦是一點兒都不適合他去做,她甚至從未要求過他什麼,但是墨淩天卻像是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在為她改變著,每每地做出令她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這如同是尋常百姓家的細碎點滴,卻又讓白落羽不得不為之動容,他似乎總是能無意間地戳到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一步步的攻略城池,占據著所有深藏著的角落,怕是當真有心讓她離不開他罷。
白落羽禁不住地心軟地一塌糊塗,眸光被眼前的熱氣熏得有些蒙了幾分,她攥緊了自己手中的筷子,遲遲未伸到碗中。
墨淩天一直看著白落羽,而後像是不經心地朝門口看去了一眼。
唐嶼一愣才反應過來二爺的意思,朝周圍看了看,咳嗽了聲,低聲呼喝著,吩咐所有人都各自回房去修整,早些休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幾人,轉眼間就都被趕走了,唐嶼也適時地走開,為二人留下獨處。
這下算是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兩個了,也沒有人再能看見那隻獨屬一人的笑容。
在白落羽的麵前坐了下來,墨淩天的眼中透著淡淡的柔和,溫聲開口道:“這是長壽麵,據說是不能咬斷的,要一次吃完。”這話還是韻凝告訴他的,思及此,墨淩天的神情不禁更柔和了幾分。
白落羽舉箸不動,看了看自己碗裏的麵,然後慢慢抬頭看向墨淩天,柔聲道:“二爺陪我一起吃。”
空氣之中還有些許的水霧,霧氣朦朧之中,白落羽此時的眼神柔和得仿佛能叫人沉溺其中,墨淩天接過她遞過來的筷子,挑起了碗裏的麵,先是將麵送到了她的嘴邊:“好,我們一起吃。”
白落羽微抿了下唇,張開了口,吃下了男人夾給她的麵,細細地咬著。
墨淩天開口問:“怎麼樣?”
白落羽看向了,沒有猶豫地柔聲道:“好吃,很好吃。”
男人的眉頭微揚,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長長的長壽麵,被兩人一人一口地吃著,細細慢慢咀嚼,麵很是香軟,兩人就坐在那一方小小的廚房裏,周圍水汽氤氳,還有一口鍋裏的水正在沸騰著,咕嘟咕嘟地正冒著熱氣,但這時候沒有人去理睬,方才做菜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廚房裏,如今隻有墨淩天和白落羽兩人。
長壽麵,隻道是能,長長久久,朝朝暮暮……
——
耀雲帝都,女君寢殿外的燈籠晝夜不息,泛著昏黃的光,映照著長長的階梯,好不孤寂。
屋內,厚重的床幔之內,墨韻凝此刻正在睡夢之中,她的眉頭不自覺的輕蹙著,不知道是夢到了些什麼?
實則,墨韻凝又夢到了那個雨夜,那個讓她心悸難以忘懷的雨夜……
那時墨韻凝還小,應是隻有十二三歲,早年父王母後的去世,皇兄又常常外出打戰,獨留墨韻凝一人在宮中,她常覺得很是孤單,不想聽先生教書,想要出宮去找皇兄,在蕭清逸忙於政務忘記來找她之時,更是如此。
有一回,墨韻凝宮中有一宮女對蕭清逸格外有意,幾番有心接近,連墨韻凝都看出了她的那點意圖,自是莫名地覺得有些許不悅,加之那宮女照顧墨韻凝又不是很上心,有一回在倒茶之時,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燙到墨韻凝,墨韻凝便有心要借此將她給遣出宮外去,碰巧被剛到寢宮到蕭清逸給看見了,男人順口求了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