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照顧林霰的時間當中, 洗澡的時候是何詩宜最期待、最窘迫也最煎熬的部分。
自從人類穿上衣服、有了禮儀, 袒露自己的身體就自然成為了一件惹人糜思的事。絕大多數人隻在自己親近之人麵前, 方能如此。而絕大多數人對自己心愛之人的身體, 也會自然的產生向往和渴求。
這是人類文明能夠延續的根本原因所在。
哪怕到後來, 這種行為漸漸脫開肉體與繁衍的桎梏, 轉而追求愛與精神的和諧, 但這種對彼此身體的探索,始終都是人類的本能之一。
何詩宜也是個普通人,會對林霰產生欲望, 再正常不過。
而洗澡兩個字,隻要稍稍發揮一下想象力,就很容易想到許多曖昧激動的畫麵。
但偏偏她跟林霰的關係, 又還沒有發展到那個程度。
所以何詩宜既不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 又不能過分親近林霰,這中間的度如何把握與取舍, 自然令她萬分煎熬。
當然煎熬也是甜蜜的煎熬。
雖然事實上, 她能做的並不多。無非是將浴缸裏放滿水, 然後將林霰推進浴室, 用保鮮膜替她裹好不能沾水的腿, 然後等林霰沐浴結束, 又進來將她推出去,替她收拾殘局。
自然不可能什麼都看不到,但要說能看到什麼限製級的畫麵也不可能。但浴室裏潮濕的水汽、林霰身上跟自己同款沐浴露的味道, 都讓人想入非非。
所以在這種時候, 何詩宜一般都會收束住自己的念頭,強迫自己將腦袋放空,努力做到什麼都不想。
在她跟林霰的關係更進一步之前,這些不怎麼合理的幻想,還是盡量少一點為好。
然而事實上,越緊張,越不想讓自己去注意和感受這種氛圍,就越是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其中哪怕一點點微小的不同,也讓何詩宜十分苦惱。她不願意這般肖想林霰,更無法想象萬一自己的心思被林霰發現了會怎麼樣。
這天何詩宜照舊在浴室裏幫忙。
她進來的時候,林霰已經裹好浴袍,坐回輪椅上了。她的頭發還濕著,用吸水毛巾裹住,看上去整張臉顯得更小了。何詩宜從洗手池的櫃子裏取出吹風機,插上電,然後開始給林霰吹頭發。
“你的頭發是不是又長長了?”她問。
林霰說,“應該是吧。沒怎麼注意到。”
不過何詩宜再想想,也就釋然了。畢竟她跟林霰認識已經一年多了,頭發跟初見的時候比,自然長了許多。隻不過她的頭發原本就快到腰了,所以平時感覺不是很明顯。
她將林霰的頭發完全放下來,果然已經超過了腰際。
“等你的腿好了,找個時間去理發店修一下吧。”何詩宜說。頭發太長的話,營養跟不上,就容易枯黃開叉。雖說林霰似乎不會在意這些,但她既然擔負著照顧林霰的責任,就不能疏忽。
林霰抬手摸了一把頭發,說,“自己修一下就可以了。”
“我可不會,萬一剪壞了多可惜。”林霰有一頭十分柔順的長發。她的發絲很細,摸起來就更顯得軟。雖然不是純粹的黑色,但看上去也很舒服。何詩宜自然不敢下手,“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
“我自己就可以。”林霰說,“你給我找一下剪刀。”
“真的假的?”何詩宜有些不敢相信。
林霰轉頭看她,“那你以為為什麼認識了那麼久,我的頭發才長了這麼一點長度?”她用手在背後比劃了一下。
何詩宜一想,似乎的確沒多長。至少自己去年冬天剪的短發,現在的長度已經遠遠超過這個了。她原以為是頭發長了之後就長得慢,現在看來,林霰自己修過?
既然她有信心,何詩宜自然不會攔著,很快找了剪刀來給她。
林霰剪起自己的頭發來,沒有半點心疼和不舍,動作幹脆利落。最重要的是,她似乎真的很熟悉,幾乎不需要怎麼思考,就直接下了刀。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她就弄完了。
“就這樣嗎?”何詩宜在旁邊站了一會兒,還是不太放心。
林霰點頭。將搭在肩上的毛巾取下來,抖掉上麵的碎發,“不過要重新洗頭了。”
剪過的頭發很容易落盡脖子裏,刺得人不舒服。光是清理很難清理幹淨,還是要清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