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穎像是剛剛注意到我的存在一般，轉過身來瞧了我一眼：“其實扶搖，你又何嚐不是癡心妄想呢？為了得到她，你付出的可比我多多了。”
感覺到自己被說不清善惡的眼光逡巡了一遍，心裏有點膈應，我緊了緊春門前披上的大衣，借著月光打量她：“徐經理，看來你也並非平日那麼高高在上。”
我說這話是有理由的。
別看徐慧穎平時對南潯關懷備至的模樣，其實私下裏，公司同事見了她誰都要提著一口氣說話，生怕被這個眼神淩厲的經理揪住什麼錯處。雖然徐慧穎一米六五的個子並不算矮小，可是S市處於偏北的位置，她在人群中令人肅然起敬的，就隻有一雙時常帶著冷意的眼眸和周遭三尺生人勿進的氣質了。
徐慧穎聽這話倒是笑了，半個月亮灑在陽台上的冷光從她的頰邊擦過：“高高在上？陳小姐這話可是折煞我了。一個常年活在幽暗裏的傀儡，談不上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徐慧穎竟然美得不像話。就連我一個女人都看得有些癡傻。
“我們還是去頂樓吧，今天的事情隻有在那裏才能徹底解決。”扶搖忽然開口，轉眼間就摟住了我的腰，朝著越來越大的銀盤飛去。
我原以為徐慧穎也會一躍而上，可誰知道在頂樓吹了半天的冷風，才見到一個窈窕身姿踏著自己的影子一步步朝我們靠近。
“喲，時辰快到了。”徐慧穎悄然說道，唇邊噙了一個笑，天地初開難以描摹的那種。
耳邊嗚嗚的風聲一直不斷，我不知道該怎麼打破現在尷尬的局麵。不論是扶搖還是徐慧穎，都像是被點了定身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半個字也不說。
我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扶搖出來是為了跟美女一起吹冷風看大月亮，說什麼我也不會來湊熱鬧的。為時已晚啊，為時已晚。
“咳咳……那個……”
“陳小姐不必著急，再有半柱香的時間，好戲就開場了。”徐慧穎看也沒看我一眼，轉過身去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輕聲說道。
如果不是扶搖的懷抱一直在側，我真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夢見我們三個一起拍什麼微電影了。
“阿顏，待會兒看見什麼都不要怕，就當是一場夢好了。夢醒來，我還是會在你身邊的。”扶搖終於跟我說了一句人話，可我還在西山夢中，沒有全聽懂是怎麼一回事。
但我的身體比大腦城市多了，扒了扒頭發進一個勁兒朝扶搖懷裏鑽。今朝有酒今朝醉，月下美男，傻子才不陪。
其實我很懷疑徐慧穎的身份，大概是之前冷芯惠的事情給我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我幾乎沒有多想就懷疑到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不安寧的東西又在出沒了。
隻是我腦海裏不停地搜尋著S市最近的新聞和大事件，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差不多真的是半柱香之後，董事長的出現讓我打破了這個想法。
“董，董事長？”我咽了咽口水，抬頭看了一眼扶搖。
扶搖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他不是什麼董事長，阿顏，待會兒打起來的話，你站遠一點。”
看來子茂公司最高領導層這一家也不可小覷啊，竟然半夜跟扶搖約架？我在心裏默默為徐慧穎和董事長捏了一把汗，如果他們不是非常厲害的話，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不知道是不是下鄉遇見的幹屍和魂器都太厲害，麵對這種依舊需要人類做宿主才能勉強在人類社會生活的鬼魂，我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的智商了。按理說能找到宿主的鬼都是不笨的，那麼肯定明白自己不是扶搖的對手啊……為什麼還是這麼自不量力呢？
“女兒，現在你肯醒悟的話，我答應你放過那個南潯。怎麼樣，爸爸想來說到做到的。”董事長一開口，我仿佛就聞見了空氣裏傳來的腐臭味兒，真是不知道究竟是這個鬼年齡太大，還是我的嗅覺又敏銳了。
徐慧穎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恬不知恥嗎，叔叔？”
“什麼叔叔，小穎，我是你的爸爸啊。養育了你這麼多年，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嗎？”腐臭的氣息繼續飄來，我忍不住想要朝後退。
也許是鞋子碰到護欄的聲音吸引了董事長的注意，他竟然繞過徐慧穎朝我看了過來，走到離我還有三步遠的時候說道：“陳家的後人？嗬嗬，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聖主還是逃不過陳家人的迷惑啊。”
話裏有話，陰陽怪氣，這個董事長被這麼個東西占了身子成為宿主，也不知道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