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是座讓人憂傷的城市,看看窗外的細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也不知道何時會停,暗淡的灰色仿佛是這座城市的符號,忙碌的車輛和傘下的行人好像不是來自一個世界,他們慌忙的迎接著來自各自生活的挑戰,世界的變化越來越快,人們仿佛被一些緊張的事物牽著鼻子,向前快速的奔跑,快的讓人們來不及思考,來不及適應,也不可能掙脫,在智能機器人還沒完全開發出來之前,人類自己先成為了機器,這樣的天氣更是讓人們一下子失去了生命。
但是這些都不能影響到他們,中學生的熱情不是一場小雨就能澆滅的,高高的院牆內,包圍的是一顆顆向往著自由鬧騰的心,下課的時候,淩風和同學們打賭,他一隻腳踩在板凳上,高聲說:“下午體育課的時候肯定是晴天,一賭十塊,敢不敢。”
“我也賭十塊,賭下雨。”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子拿出十塊錢扔在桌上。
“還有誰,買定離手啊,把錢交給我,百分之百中獎,過期不侯。”一個大嘴猴一樣的小個子一邊說,一邊熟練的記錄下賭注和這個人的名字。
果然又有幾個同學加入了賭徒行列,同學們興高采烈的對下午的天氣進行著預測,最後一排成了賭徒的世界。
因為太久沒有上體育課了,淩風苦苦修煉的淩波微步上籃還沒有機會排上用場,他比其他同學更想去籃球場表現自己,之所以叫淩波微步,是因為這種上籃是他和他的好友肥波合創的,肥波就是經常和淩風打賭的那個胖子。
就像很多故事裏出現的那樣,每所中學都要有一群小混混,每群小混混都要有一個騷氣到不行的帶頭大哥,真的不巧淩風就是這位大哥,大哥的風光受人追捧,大哥的憂傷無人能懂。
哎!說多了都是淚,老大叫淩風,是光華中學的學生,當大哥的事好像是遺傳,淩風的老爸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所中學的老大,好像曾經的曾經淩風的爺爺也是。
後來淩風的爸爸子承父業經營了豆腐作坊,依然不忘自己風光的過往,要取一個像黑幫山口組一樣響亮的名字,索性就給豆腐店取名叫山口豆腐坊,當然也許是因為小店離東山口比較近的原因。
豆腐店處於小巷子的街口處,雖然京南市已經發展成了現代化都市,由於距離市中心比較遠,這條街還是像以前一樣安靜,房子還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門麵房,單層的平房顯著輕鬆而又自在,雖然也是水泥鋼筋混泥土的房子,卻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壓抑,完全沒有那種商業化的氣息,道路兩旁的樟樹已經把這條街深深的保護起來。
屋頂是高淩風的爸爸搭的葡萄涼棚,棚子的周圍是一些常見的花草,一大片的薔薇匍匐在靠近街道的那邊牆上,遠遠望去,生機盎然,炙熱的盛夏,正是薔薇的花期,它在燥熱的夏季給疲憊的路人帶來一絲生機,也給豆腐店增加了不少情趣。
沒有生意的時候,來了興致,淩風的爸爸淩遠橋就到屋頂收拾他的花草。豆腐店裏有一架竹梯,淩遠橋可以輕鬆的爬到屋頂,因為這排房子是相連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沒有利用,下麵的商戶換來換去,隻有他的豆腐店從來沒變過,其他做生意的人也沒心情去屋頂收拾,因為不知道哪天就關門走人了,淩遠橋眼睜睜看著這麼大片空地閑著,也不好意思去開發,總歸不是自己的。但是他把剩餘的空間也打掃的很幹淨,就是用來散散步也是不錯的,高遠橋站在屋頂總是充滿自豪,這麼多年這條街上的店換了這麼多家,隻有自己堅持下來了,他甚至大膽的想,無論科技怎麼發達,豆腐還是要吃的,某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戰勝了科技。
豆腐店的屋裏也被整理的井井有條,讓人看了覺得很熟悉,這是南方人獨有的精致,小店的窗外是幾棵南方常見的樟樹,在樟樹和小店的空隙,被淩風的爸爸用來安放他的躺椅,房頂的薔薇正好用它突出來的部分,遮住了午後的陽光,給躺椅帶來一份清涼,空閑的時候,躺在上麵安逸而又自然。
街上的人們已經習慣了看到他在那躺著,總是要對著那躺椅招呼一番,有時候就是淩風的爸爸不在,人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向著那個方向仰下手點個頭,然後發現自己錯誤似的會心一笑,走開了。小店的生意一直不錯,據說好像是老爸經常喝了酒忘了收錢,所以豆腐賣的特別快。